在德川家吃面的诸伏降谷暂且略过不说，已经和公安会和的德川和萩原又得到了更为详细的情报。医院内的细川警官没有用长时间昏迷不醒这种粗浅的把戏来逃避调查，相反的，他在苏醒后事无巨细地交代了自己昏迷前后的全部细节。
“医院内细川的口供和风见的证词关于配电箱部分的口供基本一致，但是我们没有在细川的手臂上找到被电线剐蹭出的伤口。”浦园冷笑一声，“有趣的是，我们在配电箱内找到了那根带着血迹的电线，缠绕在细川手臂上的那条属于风见的手帕上也有血迹。dna结果还要一段时间，但是两者的血型都和医院内的细川不一致。”
“送进医院的细川警官和风见看见的细川警官不是同一人。”德川笃定地说出了自己的推理，已经有了ct作为参考的他们很容易就能得出这个结论。
“配电箱里的机关明显是细川警官提前安排好的，而医院内的细川警官应该也很清楚那里面的安排。唯一不可控的是受伤，只有受伤唯一在那种情况下主观故意时留下的破绽。”萩原说到，“不，也许细川不知道自己会被替代，但是他一直在防范。”
他可能已经意识到自己作为弃子的命运了，但是求生欲让他不甘心做一个被随意丢弃的棋子，德川根据现有的线索得出一个粗浅的结论。这是一个合情合理且勉强能找出客观依据的结论，在之前的交手中他们甚至能找出类似的前例。只是……
“会不会是因为他们内部意见不一，所以细川警官被算计了，又或者这是细川为了算计她们主动做出的改变。”萩原提出了那个例外的情况，“我记得在电子游戏厅时，他们之前的关系看起来并不算融洽。”
“关于你说的那种可能我们当然也有考虑过了，但是目前仍有很多疑点无法说通。”浦园解释到，“风见现在在医院里陪护细川，但是他们俩之前的交流毫无滞涩感，就连一些很私人的问题这个细川都能做到对答如流。”
“可是这个细川骨龄和公安部档案中的细川又对不上，我们现在又不可能去试探医院中细川的脸上是否存在面具，嗯……”德川沉吟后说到，“就算dna结果出来也无济于事，现阶段我们又不是不知道细川的身份有问题。等等！”
“会不会细川警官本来是无辜的，那个组织为了转移视线强行给他身上安排了一大堆可疑之处，而他自己又特别别扭不想解释？”德川想出了一个更小更微妙的可能，“不过，这又解释不清为什么细川警官前后的态度那么反常了，总不能是因为自己的家人在那些人手上所以才……”
“你这还不如猜细川警官是为了自救呢，如果不是自愿告知，医院内的细川怎么可能对另一个细川和风见的相处了如执掌。他们俩是从大学到警校的同学，并不是这次调入警校后才偶然认识的，只靠监视不可能熟知每一个细节。”萩原无语地说到，“不过德川君有进步啊，居然能看出来别人是因为别扭……”
萩原没有说完，不过在场的四个人都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德川有些窘迫地低下了头，而秋田则是好心地帮其转移了话题。
“现在风见还在警察病院陪细川，你们也可以根据他们之间的对话综合考量，也可以问你们想问的任何问题。”秋田如是说到，“我们对风见和细川的身份复合是同步进行的，目前都没有发现任何破绽。”
意思就是风见也开始进入公安的怀疑视线了吗，德川自动翻译出对方话中的潜意思。因为细川对他们的排斥行为是突然出现的，是以他们的关注点都在细川身上，甚至连警校内身份存疑的另外三名警官都被暂时忽略了。
不过想想也是，他们两个是以搭档的身份同时进入的警察学校，初始嫌疑是完全一样的，只是因为风见自身能力稍逊一筹以及他本人一直很安分才没引起他们的注意，如果这一切都是演出来的，如果……他就是细川想掩护的那个组织同伙？
“这种时候更不能随意下结论了，德川君。”萩原提醒到，“表象是他们想让我们看见的部分，要是不加思考就全盘接受肯定会出问题的。”
“啊，我会注意的。”德川点点头，这时他们已经走到警察病院的病区内了，“浦园警官。”
“你们要的东西记得拿好，估计一会儿又要折腾到非常晚。”浦园递给他们一大堆已经准备好的食物，里面炸鸡和便当盒的包装隐约可见，“虽然他们不太会在警察病院直接动手，但是小心一点总是没有坏处的。”
“收到。”
尽管细川的身份十分重要，但是一向高调强势的公安并没有安排最高级别的安保措施。细川的病房并不独立于所有的病区之外不说，德川和萩原在上楼时还碰上了因为案件归属权留在这里交涉的搜查一课警员。
不过今天的情况有点特殊啊，德川冷眼看着交涉的场景没有说话。公安警察的行为和平日里基本没啥区别，简单粗暴归类一下就是拿出一个证件就开始强行要求介入调查。有区别的人是风见，一向腼腆的他在交涉中也展现出了属于公安的难得强势的一面。
尽管自己的好友还躺在床上，即使不是不清楚公安对细川的绝对怀疑，这个时候风见还是十分强硬地拒绝了搜查一课的调查要求，他甚至连证词都没去录。饶是提前知道了这是公安要求后的结果，德川在看见风见的表现后仍然会有一种很强烈的违和感。
是没有私心还是希望把嫌疑坐实在细川身上？德川看着风见的背影暗暗思索到。如果把细川代入萩原，把风见代入成自己，那么自己在看见萩原受到怀疑而自己又坚定对方清白无辜的时候就真的能做到无条件执行上级的命令吗？
“德川君，我觉得细川的身份可能有问题。”风见之前的反应让他们心生疑惑，谁成想对方的下一句话才是真的惊到他们了，“虽然我的所有问题细川都能答上来，但是他肯定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细川。”
“他不是我认识的那个细川。”风见固执地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他的情绪似乎已经压抑到一个濒临爆发的极点了，“他给我的感觉完全不对，应该不是一个，不，肯定不是一个。”
虽然不知道你这个感觉是哪来的，虽然这个细川和你认识的那个确实很可能不是一个，可是……你为什么不去和自己的上司反应而是单独过来和我们说呢。德川无奈地叹了口气，又是一个上赶着碰瓷嫌疑的。
“可以先冷静一点吗，风见警官。”德川的嘴角弯出一抹淡浅的微笑。尽管这份笑意并不达眼底，但是糊弄眼前的风见足够了，“可以和我们说说你为什么会认为细川警官，嗯……有问题吗？”
“我没什么依据，但是我的感觉告诉我他就是有问题。”风见说的磕磕绊绊，他的解释翻来拂去就是那几个字，“细川和我的相处模式根本不是这样的，这个只有我自己能看出来，别人根本不可能发现的。”
“呃……”就是感觉你也得主动描述出来才行啊，我们又不可能根据你的感觉给出案件依据，德川心累地叹了口气。要不是他们有细川地ct做参考，加上从一开始就怀疑了细川的身份，恐怕风见这么说会被他的上司当作无理取闹吧。
“你冷静点，风见警官。”萩原的安抚显得更为身体力行一点，他把自己的左手搭在风见的肩膀上，“如果只是这么说公安是不可能采纳你提供的信息的，就连我们也……”
“但是你们会想办法调查的。”风见的话让萩原和德川同时一愣。为什么，为什么他会这么说。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说的人是他。
“公安不一定会采纳我的想法，但是一直怀疑细川的你们会想办法去调查的。”风见在说这句话时理智得让人心惊，“既然是一直都在怀疑，现在我都已经把怀疑的内容好好得告诉你们了，拜托你们去好好调查吧。”
拜托你们去好好调查下吧，至少弄清楚他认识的那个细川是清白的啊，德川从浑身带刺的风见身上读出了最后的挣扎和抗拒。对方直到这个时候还在固执地坚信自己好友是无辜的，但是无法证明这一点的风见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
居然连预设的对立立场都不顾了吗，风见君。德川不知道对方是抱着怎么的心情对自己说出这种类似哀求的话。只是……很抱歉要让风见君你失望了。
“既然你也在怀疑细川警官的立场，那么一会儿可以协助我吗，风见警官。”德川没有再拐弯抹角，他的笑容里也多了几分蛊惑的意味，“现在最熟悉细川警官的人是你，也只有你在的时候我们的调查效果才能达到最大化？”
“拜托了。”风见珍而重之的说到。这是他为了救回好友所做出的最后努力。即使这个过程会很艰难，尽管……尽管这个结果很可能不尽如人意，但是，他不会逃避的。
德川一行人推开细川病房的时候，对方正靠在床上闭目休息。细川的身形被宽大的病床硬生生衬托出几分消瘦和羸弱感，完全看不出这个人在半个小时前才刚和他们针锋相对过。
“还不回去休息吗，风见。”细川温声说到，“我自己一个人在这儿休息完全可以，你还是回宿舍好好睡觉吧。”
喂喂，不当我们不存在啊，德川无语凝噎，他才不信对方没听到他和萩原的脚步声呢。
“细川警官，晚上好。”萩原没有意愿和细川接着虚与委蛇，“您醒的这么快真的太好了，我们特意帮你带了晚饭。”
“是顺带吧，萩原君。”细川轻飘飘的反驳让房间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冷凝，“就这么心急吗，连晚饭都来不及吃就跑到我这儿报到。现在同样住在医院又没得到同样待遇的幸村同学难道不会抱怨吗？”
“不会啊，又不是待在那里就是真的关心了。”德川的反驳同样云淡风轻，“硬要算起来，风见警官好像也是正准备离开？”
“……”细川被德川这句话噎了一下。
“快吃吧，饿着肚子哪来的精力干活。”德川自顾自地把袋子内的食物分给在场的众人，“长夜慢慢，只有一个人不会觉得无聊吗。”
“呵。是你睡不着才会特意拉我下水吧。”细川的语气不算和善，但是他也勉勉强强接过了德川手中的便当盒，“不过，没关系，还有四个小时。”
“什么四个小时啊。”风见奇怪地问到。
“没关系，你不需要知道。”细川微微一笑，“德川君，您，应该听懂我的意思了吧。”
“当然，不过，我们之间的纠葛应该远不止四个小时。”德川知道细川说的是最快只要四个小时后就能拿到的dna报告，“是与不是，四个小时后我们应该还会有机会继续交谈。现在，先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