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花秩的死讯传回了清水县。听到消息的姚皖晚顿时晕了过去,花枳则是不敢相信。
“不,你们骗人,我哥不会死的!不会的!”花枳极力地否定着这个信息。
当哥哥的随身玉佩被拿出来的时候,花枳觉得天都要塌了,她颤抖着地接过那还带有血迹的玉佩,眼泪流了下来。
来报消息的是岩州的两个衙役,他们见花家人这副模样,只能表示惋惜,并让她们节哀。
花秩一行人经过岩州城外时,被山贼所杀,无一人生还。更可恨的是,那些山贼将花秩以及随从的尸体悬挂在了山岩之上,被经过的樵夫发现报了案。
衙役从尸体身上搜到了证明花秩身份的证据后,便先派人来清水县通知,尸身还在路上。
花家上下沉浸在一片哀伤之中,程星颐赶来时径自去探望晕倒了的姚皖晚,安慰了几句呆坐在椅子上的花枳,他开始张罗着葬礼需要用的东西。
姚皖晚醒来的时候,花家已经布满了丧幡,与花秩一同前去的伙计的家人在门外撕心裂肺地哭着,哭声传进来,听得她心烦,她跌跌撞撞走下床,鞋都没穿。
走出门外,姚皖晚看见程星颐正指挥着下人采买丧服,她一把扔掉了程星颐递给下人的银子,大喊道:“他还没死呢!尸首都不曾看见!”她转而走向那些哭成一团的女人孩子:“还没有见到尸首呢,还有希望不是吗?”
程星颐赶忙扶着站都好像站不稳的姚皖晚说:“皖晚别这样,别伤心,还有我呢。”
姚皖晚躲开他的搀扶,歇斯底里地说:“我就是不相信!枳儿呢?枳儿在哪?”
程星颐呆呆看着自己落空的手,道:“在她的房里。”
花枳手里紧握着那玉佩,目光呆滞,泪水不断往外涌。姚皖晚不解:“阿秩的玉佩怎么会有血呢?他受伤了吗?他在哪呀,回来了他一定会第一时间见我的呀。”
花枳擦掉眼泪:“嫂子,我也不想相信,可来报信的是官府,还有这玉佩。”
后面几日,姚皖晚一直处于疯魔的状态,花枳也心不在焉,整个花家都是程星颐在打理。
五日后,花秩的尸首送了回来,姚皖晚便一直守在花秩身边,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她说:“阿秩,你怎么不说话呀?”“阿秩你快起来陪我放风筝。”“阿秩,你不是说带我去吃糖葫芦吗?”……得到的只是一片寂静。
花枳陪在旁边又悲又忧:“嫂子,你要小心身子呀。”“嫂子,我也很难过,看见你这样我更加难过了。”“嫂子,哥哥不希望看见你这样的。”
“嫂子,你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呢!”
孩子……姚皖晚摸摸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我还有孩子。”她终于开始吃饭,眼里有了一丝希望。
花枳哥哥被杀害一事,卢雁白听说了。当他看见面容憔悴,像是没了魂的花枳被连翘扶着迈入程宅,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少夫人!”
花枳似乎很疲倦,她看了眼卢雁白,见他满脸担忧:“卢雁白,我没事,我饿了,你去给我找点吃的吧。”
卢雁白飞似的跑向了厨房。
走在后面的程星颐看着眼里,眼眸变得晦暗不明。
花秩下葬当天,姚皖晚夜晚守灵时,突然下体出血,孩子没了。程星颐请来刘大夫诊断,说是姚皖晚这几天抑郁在心,寝食难安,加之身子又弱,这才没有保住胎儿。
三更天刚过,卢雁白听见梁上有声响,是人踏瓦片的声音。虽然声音很微小,但是卢雁白可以清晰辨认。
卢雁白赶紧追出去,跃上房顶,他发现一个黑衣人背着一麻袋东西。难道是小偷?
卢雁白施展轻功,轻而易举地追上了黑衣人,他赤手空拳地和他交起手来。
黑衣人因为扛着一麻袋东西。手脚施展不开,三两下就败下阵来。
他见打不过,撒腿就跑。卢雁白隐隐看见他麻袋里是一个人的形状,心下想到他从程府掳了一个人走。
卢雁白一把抓住麻袋,黑衣人回头就是一掌。卢雁白躲过,看来这黑衣人武功不低。但是,他对付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番打斗之下,黑衣人招架不住,将麻袋往卢雁白一扔,撒腿就跑。卢雁白接过麻袋,本想追他,黑衣人早已不知所踪,只好作罢。
刚刚的追逐使卢雁白身处一个他没有到过的地方,此时东方见白,他只能抱着那个麻包里的人落在一个死胡同里。
他解开麻袋,里面竟然是花枳。此时她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穿着睡衣,头发散落下来。卢雁白离她很近,又闻见她身上的香味。
好熟悉,每次闻都好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如今,卢雁白忽地想起,这不是芜子香的味道吗?使用这种香很难有孕,长期使用甚至会绝孕。
花枳这么想要孩子定然不会自己佩戴这种香的,很有可能是熟人送的,她才会日日沾染。
此时,卢雁白还面临的是,如何把花枳送回去。抱着回去?不大好吧,人家是已婚少妇。到时候跳进黄河都洗不清。那只能等她醒来了。
卢雁白隔着麻袋摇晃她,又拍拍她的脸,她毫无反应。
就在花枳悠悠转醒之时,程星颐带着一群人追了过来!还没有等卢雁白说什么,人群中一男子就大喊:“奸夫淫妇!”
花枳才反应过来,不断摇头:“不是,你们说什么?”
卢雁白:“你们不要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半夜三更,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莫不是在私会!”
“就是,少夫人还穿的如此清凉,这里地处偏僻,你们绝对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起来,一下子就给卢雁白和花枳扣上了奸夫淫妇的罪名。
最后,还是程星颐说话:“各位别吵了!我家夫人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毕竟她的兄长前些日子刚去世。”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卢雁白就想抽他:“什么难言之隐!你他娘在说什么?”说着就挥舞拳头向他砸去。
一旁的两个壮汉快速押住卢雁白,卢雁白看向花枳:“少夫人,你说话呀!”
花枳满脸震惊:“星颐,你不相信我?我跟他什么都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程星颐低下了头,转身不看她:“我都亲眼看见了,你还让我怎么相信你。”
一开始说话那个男人:“我们把这对狗男女绑回去,天色一亮就浸猪笼!”
说着就有两个妇女架住了花枳,还用布块塞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卢雁白本想挣脱束缚,没想到一男人朝他后脖子就是一记重击,他顿时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后,他们迅速拿来麻绳将卢雁白五花大绑。
花枳也被绑了,说不了话,一直呜呜呜的,眼神一直停留在程星颐身上,可是程星颐没有回头看过她一眼。
花枳被绑着锁进了程家的柴房。
她期盼着程星颐会来见她一面,听她一句解释,她在夜色中等了好久,没有等到。
她在黑漆漆的柴房里孤立无援,天亮之后她真的要被浸猪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