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打鸣,天亮了。
卢雁白和花枳分别被押着往清水河方向走。
一夜之间,花枳偷人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清水县。当然,这是程星颐故意放出的消息。
大早上的,来看热闹的人数不胜数,站满了河岸。
为了免生事端,卢雁白的嘴巴也被堵上了,他无法呼救,也无法挣脱开绳索。他不想死呀,他还那么年轻,他还没有娶妻呢!
他听见周围的人都是唾弃他们。
“没想到花枳是这样的女子,真是死不足惜。”
“有什么没想到的,她平时不是自诩见多识广,不拘小节吗?从小就跟着她父兄天南地北地野,能有什么好样子。”
“听说与她私通的是家里新招的护院。”
“原来找护院是为了方便偷男人,真是不知廉耻。”
“想当初程公子抛弃大好前程回来找她,可惜了诶,这种女人就应该浸猪笼。”
……众人七嘴八舌,那些话像刀子一样割着花枳的心。
那些人平时对自己都是客客气气的,呵,真可笑。
程星颐走在队伍中间,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程朱氏一路骂骂咧咧的说着贱妇之类的话。
“小姐!放了我家小姐,我家小姐不会做这种事的。”连翘扒开人群,冲了进来。
她以最快的速度,冲到了花枳面前,飞快在她手心里塞了一个尖锐的东西,随后挡在她身前,大喊冤枉。
“各位乡亲父老,我家小姐不会做这种事的。”
昨晚陪着程星颐一起捉奸的男子说话了:“我们亲眼所见,岂能有假,你休要阻拦。”说着就招呼人把连翘拖走。
连翘也是有功夫在身的,她到处躲避,趁机靠近卢雁白将锐器给了他,悄悄在他耳边说:“努力在水里活着。”
但连翘终究寡不敌众,被擒住,被两个人拖到一边。
原本两人应该分开入笼,但程星颐道他要成全他们俩,希望他们转世可以再续前缘。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说他大度,一片赞扬之声。
于是,花枳和卢雁白被装进了同一个猪笼。但是,两个人在一起,空间就相当逼仄。程星颐分明是怕他俩死的不够快。而捆绑他们的绳子粗实得很……
从进到猪笼开始,卢雁白一边手上悄悄动作,一边拿嘴巴在花枳身上蹭,希望可以将布块从嘴里弄出来。花枳看穿他的想法,想尽办法帮他。
由于两人是面对面侧着躺在笼里,岸边的人都看不见他们的动作,他们俩的距离非常之近,抬着他们走的人也只能看见他们在动:“这对狗男女,死到临头还耳鬓厮磨。”
努力了许久,卢雁白终于将布块吐了出来,接着他用嘴巴将花枳嘴里的叼了出来。
“花枳,准备闭气。”卢雁白说的小声。花枳点点头。
水一点点淹没他们,走到深水处时,那两人将猪笼用力往远处一扔,他俩慢慢沉下去,而绑着卢雁白的绳子被割开了。
卢雁白只能摸索着帮花枳,花枳在他的帮助下挣脱了绳子。
花枳不通水性,很快便不行了。卢雁白看在眼里,也不管礼节那些,现在他只想活着。
他的嘴巴靠近她,给她渡气。
连翘说的,他听见了,坚持下去,他们就能被救了。
就在两人快要没气之时,猪笼被连翘打开了。
刘大鹏、何烁在尾部将笼子拉出来后,分别拖着花枳和卢雁白往对面岸上游去。
他们一定要小心,岸上还有很多人没走呢。幸好清水河够宽够深,他们一直潜在水底。
对面岸上是一片树林,郁郁葱葱,可以很好地隐蔽。
程星颐站在岸边很久,久到大家都散去了,他还紧紧盯着,不敢出一点差错。
姚皖晚那边他派人盯着,本来担心会武功的连翘会出差错,但连翘刚刚也被人看着,没有人可以救她了。
为了今天,他花费了很长的时间,做清水县的一个好官,做外人提起就称赞的好丈夫,做花家眼中的好姑爷。
从他上任开始就处心积虑收买人心,耐心取得花秩的信任,这才能在他去世后几天掌控花家。
这么久了,花枳早就溺死了。他相信他做的万无一失。
他该去见皖晚了,他好想她。
自从姚皖晚流产之后,她就一直躺在床上静养。
日上三竿,但程星颐来到的时候,她还在睡梦之中。
程星颐抚上她的脸,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人儿。
姚皖晚转醒,映入眼帘的是程星颐,她以为他来看望他:“星颐?”
此时程星颐的手还未收回,他也不愿意收回:“是我。”
姚皖晚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姿势不妥,心想程星颐今天怎么不打招呼就进了她的房间,她挣扎起身:“你怎么来了?枳儿有一起来吗?”
“枳儿她没来,我来看看你。”
“这样啊,你不要回衙门吗?”
“皖晚,我今天就想待在你这,可以吗?”程星颐带着无限柔情,还有几分委屈。
姚皖晚不明所以:“你跟枳儿吵架了?”
他避而不答:“就待在你身边可以吗?”
“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
程星颐拿走她床头的香囊,道:“香囊会对你身体不好,不要戴了。”
姚皖晚噗呲一笑:“什么呀!这是枳儿给我的,说是凝神静气,对胎儿好。不过……我的孩子已经没了,也没有用了。”
“孩子没了可以再怀呀,重要的是你养好身体。”程星颐说这话时,分明是带着期待的。
“什么呀,我不会改嫁的。”姚皖晚只当他是希望她另觅幸福。
交谈之间,姚皖晚觉得今日的程星颐十分奇怪。
突然,她的丫鬟桃华进来了,一脸慌张:“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怎么了?”姚皖晚问道。
桃华进门看见程星颐也在,支支吾吾地说不出来。
“到底怎么了?”姚皖晚厉色道。
程星颐在旁边附和道:“对呀,怎么了?你说呀。”
桃华狐疑地看了程星颐一眼,再看看姚皖晚,道:“枳小姐被浸猪笼了!”
“什么?”姚皖晚大惊。
“枳小姐被浸猪笼了!姑爷也在这,你问他吧。奴婢告退!”说完,桃华一溜烟地跑了。
姚皖晚不可置信,问道:“星颐,怎么回事!”
程星颐叹了一口气,生无可恋道:“昨晚,枳儿被抓到和家里的护院私通。”
“不可能,枳儿有多爱你,你不知道吗?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我也不相信呀,但是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枳儿衣衫不整和那个护院在一起。”
“那浸猪笼呢?浸猪笼是不是代表枳儿已经死了!你杀了她!”
“我也不想的,是我娘。我娘知道了大发雷霆,非说要浸猪笼,还有镇上的爷们长老,你知道的,我们清水县最忌讳这种事。我也没办法呀,皖晚……”
姚皖晚不接受程星颐的解释:“你应该救她,你为什么不救。”
“皖晚,你知道吗?一个男人被自己的妻子戴了绿帽子有多难受吗?这一定是天底下最屈辱的事情,我当时整个脑子嗡嗡的,我好难过呀。我还没反应过来,枳儿就被处决了。我现在整个人都是飘飘忽忽的……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皖晚,皖晚。”
“不对,不对。”姚皖晚算是听出来了,“你是眼睁睁看着枳儿死的是吗?程星颐,你好狠的心。”说完姚皖晚就要下床,“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皖晚,你要干嘛!我不是故意的,我之前在家里就见过她与那护院眉来眼去,我不得不相信呀。你要理解我……”程星颐拦住她,“你要去干嘛?”
“我要去清水河把枳儿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