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之后，花枳郑重道：“卢雁白，谢谢你！”
那个道歉书，是花枳自己都没有想过的东西。
天空没有一丝云翳，湛蓝若宝石，阳光金灿灿的，撒在卢雁白清俊的脸上。
他目光柔和，漫不经心道：“谢什么？”
“道歉书，谢谢你。”花枳再一次郑重得表达自己的谢意。
卢雁白努努嘴：“你就这样谢谢我呀。”他挑眉，带着粲然的笑。
花枳思考了一下，卢雁白似乎什么也不缺：“那你说怎么谢？”
卢雁白将手放在下巴，道：“我还没有想到，你先欠着我吧。”
“那也行。”花枳道。
转念一想，花枳觉得自己有必要保证清水县属于花家的财物不被侵吞。
她小声开口道：“卢雁白，我还想求问你一件事。”
“什么？你只管说好了，不用小心翼翼。”
得了他的肯定，花枳干脆地说：“你也知道程星颐霸占了我们家的财产，他如今沦为阶下囚，那些产业会不会被朝廷查封？如果被查封了，你能不能帮帮我？”
花枳觉得自己够厚脸皮的，但是钱不能丢呀，不然她真的要流落街头、喝西北风了。
卢雁白扬起脸，得意道：“这个你放心，程星颐落网那天我就派人去清水县了，保管不让你丢一分钱。”
没想到，卢雁白竟这般细心，连这个都想到了，还是这么早的时候。
花枳的心生出一股暖意。
又走了一段路，卢雁白就说饿了，要去吃饭。
花枳实在没有什么胃口：“那要不我先回去吧。”
谁知被卢雁白一口回绝：“不行，你得陪我一起吃！”
拧不过他，花枳只好跟着他去了珍馐阁。
去的路上她没有再说话，卢雁白瞄了一眼她微红的眼睛，道：“你刚刚那样不大好。”
“啊？”花枳被这没来由的一句话整懵了，“是太凶了？太狠毒了？”
“当然不是！”卢雁白拽过她的手，拿出帕子轻轻擦拭着，道：“他的脸，脏。”
花枳觉得有丝不自在，将手抽了出来：“你这样也不好。”
卢雁白拿帕子的手停在空中，他若有所思地盯着那只手看了一下，默默收回来：“我倒是没觉得。”
说这话时他声音不若平时那般大，像是呢喃自语。
两人一路沉默，气氛有丝微妙。卢雁白欲言又止，良久，还是想问她：“你还爱他吗？”
花枳闻言一惊，侧目看他，刚好撞上他炙热的目光。
她被看得尴尬，低着头看路，也没有回答。
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卢雁白看出她心情低落，赶忙道：“不想说也没关系。”
爱吗？绝对不爱了。
“没有不想说。”花枳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狠厉，“怎么可能还爱他呢？”
答案是不。
大街上人来人往，小商贩叫卖的声音不绝于耳，花枳雪白的发带随风而舞，而后轻轻落在她如瀑般的青丝上。
卢雁白没有察觉到他自己悬着的心也随之落下了。
倒是发现这段时间她都穿得很素，明明她穿鲜艳的颜色更夺目，卢雁白不满道：“怎的最近穿得这么素？不是让洪叔送了很多衣服给你吗？”
她自己更喜欢艳色的衣裳，只是她兄嫂去世不久，白色更符合她的境遇。
花枳没有回答，岔开话题：“我还以为你会更好奇我们家倒斗这个事。”
“确实有点好奇。你能给我说说吗？”他眉目舒展开来，期待地问道。
花枳眨眨眼：“你不觉得晦气和不耻吗？真要听？”八壹中文網
“你爷爷、你爹爹和你哥都是正经商人，什么倒斗都是百年前的事了。”此话一出，卢雁白顿觉失言。
果不其然，花枳皱起眉头，狐疑地看着他：“你查过我？”
卢雁白怕她乱想，解释道：“赵子健谋反是需要钱的嘛，他在程星颐那里得到过一张藏宝图。阿隽要我查查，查着查着就查到了。”
他心虚偷瞄了一眼花枳，小声说了句：“你别生气。”
花枳脸上染了一层红晕，他以为她在发怒。
没想到花枳笑了：“我没生气，逗你呢。”她轻抬眼眸，问：“一般人听了都避之不及，你就不怕染上什么霉运？”
卢雁白勾了一下嘴角：“你脑子里在想什么，程星颐给你洗脑了？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无需介怀。”
花枳嗯了一声：“我知道了。谢谢你卢雁白。”
“又谢又谢，那我对你的恩情是不是深似海了。”
“也可以这么说。”花枳认同道。
从他在程家做护院开始，花枳就一直受到他的庇护。他的阳光与正义，雨露一般洒在她荒芜的心里；他的乐观与开怀，带给她无数闪闪发亮的欢乐。
如若没有他，她也许苟且偷生，又或者成了一缕冤魂。
谈笑之间，两人已行至珍馐阁。
卢雁白让花枳点菜，花枳点了清蒸鱼、红烧肉和上汤菜。
卢雁白也觉得两个人三个菜足矣，又叫小二上一壶最好的酒，美名其曰要犒劳犒劳自己。
他们所坐的包厢在二楼且靠着江，江水滔滔向东流。
她想起那个淅淅沥沥的雨夜——卢雁白被刺杀，手臂还受伤了。
花枳担心问道：“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卢雁白整个人放松地靠在椅背上，闻言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道：“小伤，早就好了。”
“要不你担心担心自己的小命？”花枳劝道。
“嗯？”
花枳道：“刚刚你也要看见了，程星颐根本不知道我俩活着，也就是说那晚要杀的另有其人，你难道就不担心？”
虽然那晚之后再也没有人找上他们，但花枳心里隐隐不安。
“你说得对哦，刚好我歇下来了，有的是时间把他们扒出来。”卢雁白递给她一个自信的眼神，“放心。”
他可没有忘记这茬，只是从何查起呢？又是一个难题。
小二把菜上完了，卢雁白给自己斟了一杯酒，见花枳看着自己手上的酒，打趣道：“你一个姑娘应该不喝酒吧。”
其实，花枳的目光是落在他的手上的。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指甲修剪整齐泛着粉色的光泽，握着光滑洁白的酒壶十分好看。
程星颐的手也好看。
她收回视线，木讷道：“倒也不是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