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寻千玩味地看向两人,对卢雁白道:“有我在呢,枳儿妹妹必定平平安安回家。这段时间,多谢卢公子帮我照顾妹妹。”
他的话怎么听着这么难受呢?
卢雁白抿了抿唇,挑衅道:“光是嘴上谢顶什么用呢?有没有实际一些的。”
“哦?我还真有。”柳寻千挑眉,得意道。
卢雁白再一次吃瘪,却不服输道:“有什么,金银珠宝、绫罗绸缎那些小爷可不缺。”
柳寻千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放置在桌上,慢慢推到卢雁白面前,又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面,道:“你看看就知道了。”
她开口问道:“柳大哥,这信上写了什么?”
“柳大哥呢,在江湖还是有点本事的,查个刺客不是难事。”他的语气似哄小孩一般,温柔有力。
他笃定的表情激发了卢雁白的好奇心。卢雁白拿起信打开,认真读起来。
信里的内容与那日他在客栈被刺杀有关。
那日刺杀他的两人是江湖上有名的混子杀手胡三和胡四。
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花得起钱,胡三和胡四什么都接。
而指使他们刺杀卢雁白指使的是张垚。
“张垚?”卢雁白下意识说出了这个名字。
信中最后所写,让卢雁白一震,好看的眼睛眯起。
张垚和杀手交易的东西不是货币,而是——乌石散。
花枳只觉耳熟,猛地想起张垚不就是今日企图伤害唐菱的那个男人吗?
“张垚与乌石散的背后隐藏着什么呢?”卢雁白似是发出疑问,又好像自言自语。
柳寻千刚好吃完最后一口云吞,拿出手帕擦嘴,动作慢而仔细,优雅极了。
随后,他轻抬眼眸,道:“这个就要卢公子自己去查了。”
花枳不知道信中的内容,听他们的对话也是一头雾水,担心问道:“卢雁白,你还好吗?”
卢雁白摆摆手,示意他没事。
柳寻千端起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漫不经心道:“怎么样?够实际吧,乌石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还能用来做交易,后患无穷哦。”
他所讲的卢雁白怎么会不知道呢?
想起今日张垚因过量服用乌石散而性情大变,差点铸成大错……
张垚能吃,那他身边的官家子弟也能;胡三胡四的身后又是偌大个江湖。
卢雁白不敢想。
新皇刚刚登基,若是乌石散兴起,只怕搅得满城风雨。
这个时辰,宫门已经落锁,此事只能明日再与阿隽说了。
他捏紧手上的信,而后赶紧将它塞进信封里,对柳寻千道:“谢了,柳兄。”
“没事,帮妹妹报恩。”柳寻千勾唇,“当然,这点还不够。明日我会派人把胡三和胡四送到府上。”
翌日,卢雁白掐着下朝的时间,在赵隽前脚刚出太极殿就堵住了他。
因着赵隽给过他特权,可以凭令牌出入皇宫,在宫里见到卢雁白并不奇怪。
将柳寻千的信递给了赵隽。
赵隽邀他一起去御花园喝茶,卢雁白摇摇头:“今日还有事。”
说罢便匆匆出了宫。
赵隽打开他的信件,心中大骇。
张垚的事今日在朝上议过,他已着手让刑部尚书彻查此事。
乌石散为什么会重新出现在大晏?
乌石散,初时因其可以缓解病人痛苦,人们还道它是良药。
后来,大量的人因其上瘾。那些瘾人犯起瘾来就会变得冲动易怒、面目可憎、抓心挠腮、坐卧不宁,只有再次吸食才会平静下来。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每一次吸食都比前一次量大,相隔时间也越来越短。
长期吸食的人更是骨瘦如柴、精神萎靡、手脚无力、宛若废人。
这种毁人一生的毒药早就被国家禁入禁产禁用。
如今,赵隽只觉山雨欲来风满楼。
听水小榭。
花枳留恋地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待午时过后,她就会和柳寻千一起回清水县。。
夏日炎炎,骄阳似火。
她站在树荫下、小池旁,捡起一块石子轻轻一抛,那一池清水荡起圈圈涟漪。
察觉到有脚步声,花枳回头一看,见一个锦衣华服,气质雍容的中年男人走来,其眉宇之间有几分卢雁白的样子。
她一下反应过来,生硬地向他行了个礼:“国公爷安好。”
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这个容国公府地位最高的男人。
卢璘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她一番:“你就是花枳吧,倒真是个美人胚子。”
花枳大方道:“国公爷谬赞。”
卢璘没再说话,面朝小池,与她并肩站在一起。
“国公爷来找我不会是为了看风景吧。”花枳试探道,堂堂容国公忽然造访肯定有别的目的。
卢璘轻笑:“你这丫头倒是聪明胆大,我来确实是有事与你说。”
“您请说。”
花枳心里暗暗揣测着他想说什么?
不管是什么,一定与卢雁白有关。
卢璘开门见山道:“外面的风言风语想必你也听见了,你的事、你与小白之间的事我也清楚。老实说,我不愿意你进我们国公府的门。”
他的话语没有情绪,硬邦邦的,一下一下砸在花枳心上。
花枳努力保持着面上的平静,她早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幕。
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与卢雁白成亲,也从未想过进国公府的门。
卢璘却不见得这样想。方才他夸赞自己长得美,只怕是认为自己勾引了他儿子。
花枳揉着自己的衣角,清晰而明确地道:“国公爷想多了,我与二公子不过是一起吃过苦的交情,不是您所想的那样。”
“既然如此,花小姐还是要注意男女大防,难道被叫狐狸精甚至是妓女也不能引起花小姐的羞耻之心吗?”卢璘面无表情,心里想着的都是那些污秽难听的流言蜚语。
当年娶李清荷,卢璘受过无数嘲讽,他不希望他的儿子也被他们的吐沫星子淹着。
况且,花枳的情况可比李清荷还要复杂。
花枳自嘲一笑:“国公爷觉得我是想借二公子飞上枝头变凤凰?那我只能说您多虑了。”
“花小姐也是聪明人,你应该懂得小白需要的是一个什么样妻子。早点离开对谁都好。”卢璘的话带着明显的警告意味。
花枳决定给自己留点体面,她一字一句道:“国公爷只管放心,我对二公子绝无非分之想,今日我就会离开上京。”
“这样再好不过了,那我祝花小姐一路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