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枳没有忘记自己欠卢雁白的钱债,这几日她都在管家的帮助下清点和处理花家的财产。
如司越所说,清水县的店铺、田地、现银都被程星颐祸祸完了,剩下的只有两间宅子还有一些珠宝古董。
这个光景,反正家里只剩下她一人,花枳决定要遣散家奴。
桃华、芍药、百合三人收到消息,个个哭的梨花带雨:“小姐,我们不走,我们就想跟着您。”
花枳无奈:“谁说要你们走了?我不舍得的。”
三个丫头与几个花秩的忠仆留了下来。
清水县的家业被祸祸,岩州那边的铺子程星颐倒是没动,花枳想着这边处理好后去那边一趟。
花家的祖宅自然不能卖,所以花枳准备将她陪嫁到程家的宅子卖掉来还债。
西山被烧山一事她有听闻,好不容易灭了火,如今寸草不生,如今又正值多雨的夏季,很容易引发水涝等灾害,潜藏着巨大的后患。
这些乱臣贼子真不是人,苦的是清水县的老百姓。
如今,清水县令由原本是县丞的林崇担任。花枳变卖了一些首饰,让桃华捐去了县衙,希望可以帮上忙。
林崇听说花枳要卖宅子一事,恰好有个上京来的商人想在清水县置办房产便引荐给了花枳。
是以花枳很快就将那房子卖了出去,又雇了何烁前往上京交予卢雁白。
当花枳说出容国公府时,刘大鹏大吃一惊:“卢兄弟居然是容国公府的公子?厉害呀!”
何烁倒是没什么波动,一本正经道:“卢兄弟气质不凡,一看就不是什么平民百姓。大鹏哥,你反应实在是钝了些。”
“我去,我确实早应该想到的!”刘大鹏恍然大悟。
花枳没有接他们的话,岔开话题道:“何大哥,你离开这段时日青青就放在花家吧,我一定让桃华照顾好她。”
何烁听出不对,问花枳:“小姐,您是要去哪吗?”
花枳也不瞒他们:“过几日我要去一趟岩州,哥哥在那边留了些铺子给我。”又对刘大鹏道:“大鹏哥,你随我去一趟吧。”
刘大鹏欣然应允,他明白跟着花枳吃穿不愁。
花枳是有恩必报之人,不仅十倍奉还了当初刘大鹏拿出的私房钱,而且找人帮他修好了漏水的房顶,还出钱让他的儿女念书。
因着这些事,刘大鹏的媳妇也变得温和,每天对刘大鹏嘘寒问暖,好不体贴。
“花枳,花枳,你给我出来!”
花家门外,一发髻散乱、衣衫褴褛的女人硬要闯进来,被看门的小厮拦了下来。
见闯不进去,她开始破口大骂。
“花枳,你这个天杀的贱人,恶毒的女人,你快出来。”
这个声音,花枳熟悉得不得了,她眸底闪过凌厉。
自己没有找她,她反而找上门来了。
花枳背着手,慢悠悠地走至府门前,何烁与刘大鹏紧随其后。
程朱氏远远就瞧见她,少女光鲜亮丽,自己却蓬头垢面,狼狈不堪。
她眼神怨毒,恶狠狠地盯着花枳:“花枳,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人,是想要逼死我吗?”
花枳站在两丈以外的地方,隔着门槛与小厮,抬起手轻轻在鼻子前扇了扇,自顾自地道:“什么味道啊,可是来了什么烂货?”
她目光流转,假装看不见程朱氏,最后才定定地看着她,戏谑道:“哟,这不是逆贼程星颐的老母吗?”
程朱氏气的就要进来抓她,被两名小厮摁在地上,两条腿胡乱地蹬着:“花枳,你这小娼妇,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花枳听这话,也不恼,反而笑得灿烂:“大逆不道?你算老几。”
程星颐出事之后,程朱氏便躲了起来,生怕小命没了。
程朱氏咬咬牙,想起今日冒险来此的目的。假模假样道:“花枳,你与我儿夫妻一场,我们也待你不薄,你看能不能收留我?”
她说不出来也不害臊,似乎理所当然。
一听这话,花枳忍不住哈哈大笑。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花枳眼眸一凝,冷冷地扫了程朱氏一眼,看得程朱氏心里一震。
程朱氏哑着嗓子,装出一副可怜样:“花枳,好孩子,婆母也老了,吃不得那些苦了……”
“天下哪里还有比你们母子还不要脸的人?”花枳冷言讽刺。八壹中文網
那日在牢中,程星颐也是这般装可怜、装深情。
程星颐尚且可以一装,毕竟以前他也都扮演一个深情好丈夫的角色。
而这位程朱氏从头到尾都没有给过她好脸色,非打即骂,跪祠堂更是家常便饭。
花枳一个箭步上前,用力捏住程朱氏的下巴,迫使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婆母?待我不薄?我进程家那半年,你可有一日善待过我?刚刚还骂我什么来着,贱人?娼妇?”
她一连串的发问铺天盖地地砸向程朱氏。
紧接着花枳厉声道:“你儿子害我全家、毁我名声,我巴不得将你们母子剥皮抽筋,拆食入腹,以泄心头之恨。”
“你跑我这来是觉得我菩萨心肠,慈悲为怀?那你还真是自投罗网了。”
花枳深黯的眼底是无尽的怒火与阴狠,话语像尖刀一般刺入程朱氏的心。
程朱氏被她捏的生疼,左右扭动着要挣开。
可她越挣扎,花枳就越用力。
这段时间,程朱氏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她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花家的,毕竟以前不管程朱氏如何作践花枳,她都是忍耐着的。
这就让她觉得花枳是个好拿捏的。再加上程家宅子被卖,她更是觉得花枳亏欠于她。
在她心里,那宅子不是花枳的陪嫁,而是程家所有。
接下来花枳的话彻底让她跌入谷底。
只听花枳一字一句道:“把这逆贼家眷送到官府去。”
“花枳,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会被雷劈的!”程朱氏被拖着走远,声音也越来越远。
何烁与刘大鹏也是第一次见花枳这般模样,他们都觉得这般模样是应该的,甚至还不够狠辣。
寻常女子只怕早死在了这对母子手上,刘大鹏心疼花枳的遭遇,安慰道:“小姐,大家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恶有恶报,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是被冤枉的。
花枳想起那贴在县衙门口的道歉书……
若不是卢雁白有谁知道她是冤枉的呢?
卢雁白……
被她努力压抑着的思念忽的泛滥成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