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崇的话让一些花农的心里炸出了惊雷。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玛妲是什么,有些人疑惑连连。
“玛妲是什么?”“玛妲怎么了?”“为什么说我们种的花是毒物?”
众人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触犯了大晏律例?”“这么说,我们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可玛妲是做乌石散的,确实是害人的毒物呀!”……八壹中文網
有人震撼、有人担心、有人生气,各种情绪杂烩在一起。
“那大人打算怎么办?”
不知谁喊了一声,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崇身上。
林崇迟疑了一下,想起花枳坚定的目光,不再犹豫:“全部铲除。”
他的声音低沉,重重砸在花农们的心上。
有人可不干了。
“凭什么铲掉我的花?辛辛苦苦大半年,好不容易有了收成,你说铲就铲?”
“铲了我们家可怎么办啊!”
“我儿子还等着这个钱请大夫呢,我可怜的孩子已经病了很久了。”
“刚开始种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说?”
又有人说道:“不铲的话,我们通通都得坐大牢。”
性子急的人干脆道:“我不怕,反正没了这钱也会饿死。”
“就是就是,什么粮食都没种,光种花了。”
种花的人不是一个两个,几乎半个清水县的人深陷其中。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群情激愤。
甚至有人喊出了“人在花在,人亡花亡。”“要想铲我的花除非从我身上踏过去。”
林崇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大喊出来的:“各位乡亲们,我明白大家的不安。只是,玛妲这种东西多留半刻都是祸害。”
与平日的温文尔雅不同,林崇神色冷峻,在官府的衬托下更显威严。
“这花给你们带来金钱,给其他大晏子民带去的却是乌石散的噩梦。因乌石散暴毙而亡、精神崩溃,家破人亡的人不计其数。商人的确赚的盆满钵满,可怜的是老百姓们。”
林崇低缓有力的声音似有魔力,从四面八方灌入在场的人耳中。
最后,他语气强硬:“再说一次,玛妲在大晏是禁种的,这花必须毁掉。”
花农中仍有不服的:“你说的轻松,毁掉对你又没有伤害,说不定还能升官发财。早不说晚不说,现在才来坏事,我呸。”
这属实是有些胡搅蛮缠了。衙役们担忧地看向林崇,这哪会升官?州府不治罪就不错了。
林崇深深看了一眼那花农,嘴唇抿成一条线,抬手扶了扶自己的官帽:“这件事确实是我没有做好,有愧于民有愧于心。待这事完结,我自会向州府请罪。”
他话音刚落,还有人想要反驳,一慈眉善目老者被花枳扶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老者名为苏华清,是清水县德高望重的教书先生,桃李满清水。近两年由于身体不好就没再教书,一直在家中静养。
苏华清转过身,面向众人,神色凝重:“大家可还记得我讲过的吴国灭国之事?伊始就是挞坝向其倾销乌石散。现在哪还有吴国?只有被奴役的吴国后人。”顿了顿,他望了一眼远处姹紫嫣红的花田,“那花留不得。”
静默,一片静默。
他们都知道,苏华清就是吴国人。三十年前,他为了妻子来到了大晏,堪堪两年,吴国就覆灭了。
林崇的目光落在扶着苏华清的少女身上,她竟去找了苏老。
聪明。
花枳注意到他的目光,朝他点头示意。
苏华清的胸膛因激动微微起伏着,喘着粗气。花枳轻抚苏华清的后背:“老师,您注意身体。”
林崇上前见礼:“老师。”
苏华清觉得那片紫红扎眼得很,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乡亲们,灭国之痛如锥心。几朵花不是问题,花背后的邪恶不可估量。我在大晏又有了家,一丝威胁我都不愿意看见,我相信你们也是。”
他的声音苍老但深情有力,在场的人无一不动容。
“苏老,林大人,我同意销毁。”一淳朴憨厚的汉子打破了沉寂。
“我也同意。”
“我也同意。”
“我也是!”
花枳绽开笑容,林崇马上吩咐衙役行动起来。
众人拾柴火焰高,一天下来,玛妲花已被销毁得干干净净。
岩州,倚红楼。
罗妈妈命人拉开与客人厮打的古阿勒。
这厮又跟别的客人抢人,真是造孽。
那被揍的客人被姑娘艰难起身,他捂着胸口,嘴角带血,脸上一片乌紫:“你这个杂种给我等着,我要告官!”
闻言,古阿勒冲着要上去踹人:“告官,告个屁,让你跟老子抢,老子打死你。”
两个打手一下将他擒住,古阿勒只能瞎扑腾着。
罗妈妈恶狠狠剜了古阿勒一眼:“古老板,您可闭嘴吧。”
不理会古阿勒的黑脸,转而,她堆起笑意走向那被打的张老板,道:“张老板息怒,可千万别告官。官兵若来了,影响我生意是小事,重要的是扫了您的兴呀。”
张老板摸了一下脸上的伤口,发出嘶的一声:“那你说怎么办!”
罗妈妈看了看他的伤势,稍加思量,讨好道:“您看这样,莺莺姑娘这几日就服侍您,酒水吃食什么的价钱都减半,您看可好?”
莺莺姑娘见势也往张老板身上贴,用温软妩媚的声音劝慰着张老板。
张老板斜看古阿勒一眼,道:“行,我给罗妈妈这个面子。”
古阿勒不满地开口:“罗妈妈,莺莺姑娘归我。”
罗妈妈上扬的嘴唇抿了一下,按捺住心里不耐烦的情绪:“古老板,我让粉蝶姑娘陪您如何?”
未等他回应,罗妈妈掐住话头,朝一旁粉裳女子招手:“粉蝶,还不赶紧扶古老板回房。”
像是有什么压在了心头,古阿勒感觉自己失去了什么。
古阿勒算是看懂了她的敷衍,甩开贴上来的粉蝶,闷闷道:“不用了,我走。”
罗妈妈眉头微蹙,走了?
古阿勒越过围观人群,一步一步缓缓离去,脚步沉重,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
卢雁白等在楼梯口,待他走过之时,轻哂一声:“那张老板不过是个小商人,古老板你也不过如此嘛。”
古阿勒脸色阴郁,一拳锤在了栏杆之上。
罗妈妈的态度已经证明了那日卢雁白跟他说的话。
呵,用完就丢。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