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雁白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转身走向黄雀那边,将古阿勒无脑的谩骂丢在身后。
可古阿勒骂的实在难听,卢雁白停住脚步,对狱卒道:“堵上他的嘴。”
不多时,他来到了黄雀牢门前,问道:“你怎么猜出来我是钦差的?”
黄雀没看他,伸手揪了一根干稻草,一圈一圈缠绕在指节上:“我只恨自己猜到得太晚。”
明明早有消息从上京传来,他却没有防范这突然冒出来的白焰。
迫切打开昆州大门的心让他轻易相信了这场骗局。
卢雁白看破黄雀的想法,悠悠道:“我算是好运,昆州知府侄儿的身份恰好击中你的欲望。”
黄雀斜了他一眼,嗤笑了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想在我这问出一个字。”
“其实不用审,我也可以猜个大概。”卢雁白道。
黄雀闻言一顿,抬眸哦了一声:“让我听听大人猜到了什么?”
“谋反不成就想要搞烂这江山。”卢雁白悠悠道,“也许你们也不在乎什么皇位,就是想祸乱社稷罢了。”
壁上的烛火被不知哪来的一阵风吹得摇曳,原本阴暗的牢房越显阴森。
黄雀眉头微动,不语。
卢雁白说得没错,他们是不在乎谁做皇帝。
就算赵子健成功上位,也不过是棋子罢了。
除非这江山传给赵河一脉,否则谁也不想坐稳。
黄雀的隔壁关押着从洛家抓来的人,朝着卢雁白与何新明就大呼冤枉,说着还捶打着牢门,一声声噪响吵得人心烦意乱。
一旁的狱头赶忙喝道:“闭嘴,你们这些乱臣贼子,有什么可喊冤的?”说完一皮鞭抽了过去,从牢门的缝隙中精准地打在那扒门的男子。
男子痛呼,卢雁白不喜这样,警告地看了那狱头一眼。
狱头赶忙将皮鞭收了回来,低下了头。
黄雀却不淡定了,乱臣贼子四个字深深刺痛他的心:“乱臣贼子?赵文谋朝篡位,你们才是乱臣贼子!”
他说得激动,双手成拳,眼神锋利,刀一样扫过门外的人。
何新明登时喝道:“大胆,竟敢直呼先帝名讳。”
“呵,先帝……”黄雀眼尾微红,发出蔑笑,“弑兄夺位的奸贼罢了。”
京门之役时,卢雁白虽未出生,但他知道赵文是被逼得没有办法,那是一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他道:“你若是处在先帝当年的境况,绝对说不出来这样的话。”
黄雀翻了个白眼:“你若处在我的位置也说不出这些屁话。”
在他心里,如果不是赵文他也不至于从小跟着白宁聪四处流浪,过得如同丧家之犬。
卢雁白抿了抿唇,没有反驳。
某种意义上,没有人可以完全将心比心,没有人可以完全理解他人的苦难。
可有些东西是可以超脱个人苦难的。
卢雁白还是问了一句:“你们谋反时可曾想过无辜百姓的处境?倒卖乌石散时,可曾想过大晏会从根里面烂?”
黄雀缓缓闭上了眼睛,淡漠地吐出两字:“随便。”
他不在乎。
卢雁白气不打一处来,随便?
为了个人仇恨赌上整个大晏的命运?
卢雁白黑着脸,骂了句王八蛋。
黄雀不以为然,声音如幽灵般,似是从地狱传来:“你骂我王八蛋?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想杀了你吗?嗯?卢、雁、白!”
他一字一顿念出卢雁白的名字,似乎要将卢雁白撕碎。
上京派往岩州的钦差名为卢雁白,在旸王之乱的平定中,居首功。
于黄雀而言,卢雁白是害死白宁聪,导致计划泡汤的罪人,是头号仇家。
罪无可恕。
他的眼神似要杀人一般,卢雁白不自觉感到恶寒,掩饰却不退缩,直视着他。
黄雀终是疯笑起来:“可惜呀,我输了。我警告你,千万别找到让我翻盘的机会,不然有你好果子吃。”顿了顿,他阴阴笑起来:“你以为抓了我和古阿勒,毁了清水县的玛妲,乌石散的祸乱就会消停吗?告诉你,想都不用想!”
最后,他幽幽念了句诗:“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大晏的子民世世代代都会被乌石散威胁哈哈哈哈”
“疯子!”卢雁白有个冲动,就是进去给他邦邦几拳,“这样做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黄雀笑得更厉害了,整个身子都在抖动:“不需要什么好处,就是报复。”
他眼里满是嘲弄,他落网了,还有余翁——他的师弟可是一条毒蛇呢。
秦州的钦差还没到就死在了路上,嘉海关的路直接被山石挡住。大晏将慢慢被蚕食。
……
卢雁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天牢的,他的心沉沉的,压的喘不过气来。
黄雀的恶意实在太令人发指。
何新明更是愤怒不已,恨不得立马处决了黄雀。
岩州的事暂且告一段落,大晏与乌石散的斗争还在无声地持续。
此后几天,何新明彻查染上乌石散的人,将他们集中在一起戒瘾;搜罗出来的乌石散也尽数被销毁。
昆州那边,黄雀派去的人一进城,就被白立鑫抓获。
黄雀、罗曼烟、思雨、古阿勒等人由陈铭与黑衣甲卫运送回京。
卢雁白将来龙去脉修书一封送到了赵隽手上后,处理好手头的其他事宜,立马动身去了清水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