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风雪中回来,卢雁白一进房就凑近暖炉边烤火,待他的手与外衣暖和过来才朝着花枳靠了过去。
“之之,从我进门你就盯着我看,怎么不说话?”他单手搂过她,啄了一下她的脸颊。
花枳仍盯着他,问道:“你们没打架吧。”
这可不是开玩笑,她是真怕林崇和卢雁白打起来。倒不怕卢雁白吃亏,而是怕林崇受伤,这,没必要。
“放心,我不会那么没风度去揍他的。再说了,是他叫我出去聊聊的。”卢雁白叫屈,蹭着她的手臂。
花枳拉开他的手,整个人埋进他的臂弯,娇嗔:“都怪你,他明明都不想说了,你偏要勾他说。”
卢雁白嗅着她的发香:“当着我的面说总比暗戳戳找你强。”
其实,卢雁白没想到林崇对花枳的心意已经十余年之久。
他当时想的是,相思与爱恋这种东西不能埋在心里,一旦溢满更加不可收拾。还不如直截了当说出来,让林崇趁早死了这条心。
“之之,我不否认林崇不错,我也不赖,你只能喜欢我,知道吗?”卢雁白靠在她耳边低语,呼出的热气烘得她耳根发烫。
花枳侧过脸面对他,唇往上移,轻轻在他额头落下一吻:“只喜欢你。”
林崇的告白在她心里激起了小小的波澜,然而她会以疾速将这事儿翻篇。
她不会追究这场爱慕的前因后果,因为不爱,所以不在乎、不留恋。
花枳祈祷林崇可以寻觅自己的良人,莫将光阴与情感蹉跎于她身上。
外面的风吹的烈了些,呼呼作响,眼看就要到隆冬了。
“时间过得真快。”花枳叹道。
卢雁白垂眸:“嗯?”
脸埋在他肩头,她含糊不清道:“你不是要回家过年吗?这几日就该启程了……”
“舍不得我?”卢雁白捧起她的脸,笑盈盈的。
近段时光像做梦一样,花枳被欢愉与爱包围着,这些幸福大多是卢雁白带来的。
情意正浓时离别,自然是万分不舍。
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倔强,她道:“一点点。”
卢雁白不满地捏了捏她的脸:“就一点点?”
花枳拍掉他的手,怎料卢雁白凑了上来:“就一点点吗?”
两人的呼吸交缠,花枳轻咬他的下唇:“很多很多。”
卢雁白笑了:“我很快就会来接你。”顿了顿,他郑重其事道:“明年开始,我们都会一起过年。”
“好,我期待。”
说话间,花枳为了脚舒服一些就将腿搭在了他的膝上。
这段时日的静养,花枳的脚慢慢见好,她想起些什么:“等开春我的脚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到时你教我骑马吧,还有凫水。”
她觉得自己实在弱了些,若不是卢雁白恐怕她在水里坚持不到何烁他们的到来,多学一些东西总没错。
至于骑马,她享受策马奔腾的感觉,心儿都在飞扬。
“成,保准你很快学会。”他一口答应。
整个下午,司越都有意躲着百合。
他猫在床上,脑子里乱糟糟的。
感情里弯弯绕绕太多,是他太着急了。
一步错,步步错,他现在又该如何面对百合呢?
敲门声传来,百合的声音也适时响起:“司越,你在房里吗?”
“司越,我知道你在里面。”百合不装了。
“不在。”司越闷闷开口,说完用枕头埋住脑袋,暗骂自己蠢。
没再扭捏,他从床上起来去开门。
百合看见往日总是喜气洋洋的司越眉宇间染了惆怅,她轻轻开口:“聊聊?”
司越撇着嘴,哀怨地望了她一眼:“百合姐姐,我不敢聊。”
“还是聊聊吧。”百合道。
她拿出那红豆挂坠,重新塞回他手里:“这个还给你。”
司越喉间发涩:“百合姐姐,这坠子挺好看的,你不喜欢吗?”
这句喜欢包含了两种意味。
“玲珑骰子安红豆我读过,这坠子太贵重,我不能收。”
这是她几番思索后的结果,她对司越没有男女之情。
司越借着门框的力,镇静下来,压住心头泛起的荒凉,将那枚挂坠收了起来。
他强迫自己弯了弯唇,露出一个还算可以的笑容,故意歪曲百合的意思,他继装傻充愣:“知道了百合姐姐。我也觉得这坠子不好看,改日我送你别的玩意儿。”
百合抬眸望他,见他目光清明,咬了咬下唇,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不用送我什么东西了……”
话未说完,司越打断她,语气绵软:“先别拒绝嘛,这样我会伤心的。百合姐姐,我这是第一次送姑娘礼物。”
不似卢雁白剑眉星目,轮廓分明,司越的脸棱角较钝,皮肤很白,眼睛圆而亮,鼻头有些肉,笑起来右边脸有一个酒窝,透着一股机灵劲。
一天到晚挂着笑容的人故意皱着眉,带了丝无辜与委屈,百合败下阵来。
她轻轻叹了口气:“今日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我先去忙了。”
说罢,她转身走了。
司越的笑容在她转身那瞬卸了下来,心里涌着酸涩,却没有气馁。
因为他发现,撒娇是个好东西。
既然百合说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司越就如同往常一般照样向她献殷勤。
只是,以前他都是想着在百合面前展现他强大的男子力,如今他得拿捏好分寸。
院里的红梅开了,百合想要折几枝给花枳插上。
高处那簇开得灿烂艳丽,她踮起脚伸长手,差一点就能够到。她不气馁,再一次尝试,还是有些艰难。
正当她想放弃,想着回屋搬个椅子时,百合感到她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笼住,司越清亮的声音从头顶落下:“百合姐姐,我帮你。”
一只手越过她,轻而易举地采到那支红梅。
她不自觉一个后退,背碰到了那人的胸膛,一个激灵,她脚一转,差点站不稳。
司越将她扶住,默默后退两步,拉远了两人的距离。
百合转过身的同时,他双手奉上了刚刚摘的红梅,笑容可掬:“百合姐姐,给你。”
他目光坦诚清澈,百合回以微笑,顺手接过了花:“谢谢。”
得了便宜还卖乖,司越进一步道:“百合姐姐别光谢我,夸夸我就更好了。”语气娇憨,带着孩子气。
随着司越绽开笑颜,两个酒窝清晰可见,说不出的俏皮。
百合愣了神,那酒窝似有醉人的馥郁佳酿。她清了清嗓子,掩饰道:“这么大人了,还要夸?”
司越依旧笑着:“那是自然,夸赞的话无论什么年纪都爱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