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慧的身影慢慢消失在我的视线中。
姐姐的眼睛一点色彩也没有,像断了线的人偶,她垂下头来,捡起地上的石头,那石子不大不小,足足有一个拳头大,姐姐珉着嘴,头不自觉的向后仰去,她半眯着双眼注视前方,好像要找准位置,她握着石头的手举过头顶,然后挺直腰板,一言不合,就将手中的石头用力抛了出去。
石头在空中留下一道完美的弧度,只听,扑通一声沉闷的巨响,原本波光粼粼的水面,原本倒映着蓝天白云的水面,瞬间变得支离破碎,水的波纹一圈一圈的扩大,直到我的脚下。
我跳起来,激动的拍手:“不错,不错。”
我也捡起一块石头丢进水面,我要比姐姐丢的更远。
姐姐也跟着捡石头丢进水面。
扑通,扑通……
水面叫个不停,汇聚成一首动听的歌曲。
我们比谁丢的石头多,我们比谁炸的水花更大。
今天是我最开心的一天,我把回忆记录在我的脑海里,我对自己说,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
后来我们趴在地上喘气,姐姐脸颊红晕朵朵,也露出欣慰的笑容。
“走,我们回家。”
姐姐唰的从地上站起身子,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干净利落,也没有整理衣服,甩了甩额头前的长刘海,露出一只丹凤眼看着前面的路,另一只眼睛永远不会露出来,她伸出一只大长腿,身体还没走,脑袋就先走了,就像一只战斗中的大公鸡,那气势潇洒的要死,半点迟疑都没有。
我拍了拍屁股上的灰,一蹦一跳的跟在姐姐身后。
姐姐哼着歌儿,看的出来她很开心。
她唱着:“十年之后,你不属于我,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的左右……”
姐姐唱的歌很好听,我也在身后哼唱着。
我特别开心,姐姐终于愿意回家了。
我特别开心,姐姐居然和我玩了。
我们穿过一片茅草林,姐姐背着我,她的后背很高大,我才到她的腰间,我想我什么时候才能长高,我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和姐姐一样高,姐姐的声音充满无奈:“等会你先回去,你帮我看看爷爷在不在,不在的话我悄悄溜进去,在的话我就待在外面,知道了吗?”
“唉,我身上好多淤青都是爷爷弄的,你看。”姐姐停下脚步,我诧异的看着她,姐姐把长袖卷起来,我一看吓了一跳。
那白花花的胳膊上都肿了,上面好多淤青,一条又一条的陷进肉里面。
姐姐又把腿上的裤子卷起来给我看,也是淤青,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
我握紧拳头,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给爷爷一巴掌。
他怎么那么坏,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放过。
姐姐的眼神和我的眼神交叉着融为一体,我想都不想我就答应了:“好。”
此时得我就像一个情报员
小时候我以为姐姐只是害怕挨打所以不敢回家,长大后我才知道,什么是语言伤害一个人,那是教育的失责。八壹中文網
爷爷总是说这是他的家,让姐姐滚,姐姐多难受啊,她才十几岁,她肯定觉得寄居在别人的家里,日子过得很苦,又不自由,父母又不在身边,只有她一个人孤身奋战。
晚上姐姐没有吃饭,爷爷又喝多了,他又在楼下骂姐姐:“狗娘养的,杂种,你怎么不去死……”
那些话骂的有多难听。
姐姐安安静静的,没有反驳。
爷爷的声音又大,四周的邻居都听得到。
姐姐是一个爱面子的人,她的心里多痛苦。
第二天姐姐上学去了,往后姐姐很少回家,周末,她总是睡在朋友家,回到家了也不愿下楼吃饭,她总是吃辣条泡面充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