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面馆，程瑶和陈琛并肩走在路上。
天空阴霾灰蒙，混沌一片，月亮被遮住，散发出朦胧的光。
程瑶抬头望天，喃喃一句：“都没有星星…”
陈琛扭头看程瑶，见她鼻尖被寒风吹得有些发红，抿着嘴缓缓低下头。
他拉住程瑶的胳膊，停下脚步。
程瑶茫然看向陈琛，问：“哥哥，怎么了？”
陈琛语气平静：“奶团儿，哥哥和你说句话。”
程瑶点头。
陈琛眼底刻着认真，语气轻而缓：“真正的离开，是被人遗忘。奶奶只是和爷爷重聚了，但并没有离开。”
这是陈琛第一次开口安慰她。
程瑶不自觉地眨了眨眼睛，眼眶有些泛红，不知是被寒风吹得，还是情绪涌了上来。
她听明白了陈琛的话。
死亡不是永别，遗忘才是。
片刻后，陈琛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又轻声问了一句：“懂了吗？”
程瑶抿嘴，发出一个嗯字，随口开口：“懂了”。
陈琛瞧着她，试探性地问道：“哥哥抱抱？”
程瑶咬着唇瓣，没有多想，直接点了点头。
陈琛走近了一步，一手放在程瑶的后脑勺，一手放在她的后背。
路灯洒下淡淡的暖黄色，两人站在路灯下，身上光影婆娑。
……
松开程瑶后，陈琛拉开羽绒服拉链，从卫衣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握在手里，嘴角弯起道：“小怂包，伸出手。”
一只被暖贴捂得温热的小手摊开，程瑶猜着应该是生日礼物了。
下一刻，一个石塑黏土人偶挂件落在了手心里。
人偶原型是她，穿着校服，扎着丸子头，笑得很开心。
可可爱爱的小东西，瞬间狙击了她的心。
程瑶抬头看陈琛，小脸上带上了笑，连语调都是上扬的：“哥哥，上一年的生日愿望实现了。”
还记得一年前，陈琛说，灵不灵验，你哥说了算。
一年后，他真的帮她实现了生日愿望。
陈琛看到她久违的笑靥，心情顿时舒畅起来：“想吃蛋糕吗？”
虽然吃得饱了，但一块蛋糕塞进肚子里，还是绰绰有余。
但想着快到晚自习了，程瑶有些犹豫不决。
陈琛看穿了她的想法：“少上一节课，区别不大。”
顿了顿，又道：“走，哥哥带你去买个小蛋糕。”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陈琛者胆儿大。
要按照以前，程瑶是不敢不去晚自习的，但是此时陈琛一提，她整个魂都飘向了蛋糕店。
推开玻璃门，两人径直走了进去。
店里有一个很年轻的服务员，见来了人，热情地走上前招呼着。
陈琛问：“想吃哪个，哥哥给你买。”
六寸八寸的大蛋糕都摆列在橱窗里，程瑶只是一扫而过，随后将目光落在展示柜里的蛋糕杯上。
程瑶扭头看陈琛：“哥哥，想吃这个。”
陈琛应得爽快：“行”。
按照程瑶的口味，选了奶油草莓和芋泥肉松两个蛋糕杯。
坐在吧台凳子上，程瑶拿着勺子挖着奶油吃，又伸手在面前的起雾的玻璃上，画了一个笑脸。
陈琛看到，笑了一声，要求道：“再画一个哥哥”。
程瑶一愣，解释道：“哥哥，这个笑脸不是我。”
陈琛顺着她的话说：“那再画一个笑脸。”
程瑶又伸出指尖，又画了一个笑脸。
陈琛像是欣赏似地点了点头，又瞧着程瑶的小脸，眸色一沉。
瘦了。
得补回来。
……
等回到学校时，正巧是第一节晚自习下课。
陈琛把程瑶送到了教室门口，叮嘱道：“等下了晚自习，一块回去。”
程瑶点头：“哥哥，你快回教室吧。”
陈琛应了一声，转身要往楼上走，正巧碰见了赵萧冉。
赵萧冉礼貌地喊了一声：“学长好。”
陈琛点了点头，转到了楼梯处。
赵萧冉小跑到程瑶面前，挽着她的手臂说：“同桌！走，陪我去趟厕所。”
虽然程瑶和赵萧冉没有分到一个班级，但是赵萧冉还是习惯性地喊程瑶同桌。
程瑶心情好了许多，和赵萧冉说笑了两句。
赵萧冉听出程瑶语调轻松很多，开口道：“同桌，你现在没事了吧？”
程瑶知道赵萧冉这句话的含义，露出一个笑来：“嗯，没事了。”
赵萧冉舒了一口气：“你没事，我就放心了。”
她又继续说：“陈琛学长还挺细心的，你返校前，他还特地叮嘱你们班班长，让你们班的人别问你为什么请假…”
程瑶惊愕地看向赵萧冉：“什么？”
“啊？”赵萧冉讪讪一笑：“同桌，你不知道啊？”
程瑶实话实说：“我哥哥没告诉我。”
…
另一边，陈琛刚上楼，还没迈进教室门，就被高承宇给拦住了。
“陈琛，没上晚自习，干嘛去了？”
陈琛反问：“用和你报备？”
高承宇嘴上不饶人：“你瞎鬼混，瑶妹知道吗？”
陈琛一只脚已经迈进了教室，听到这声瑶妹，又拐了回来：“瑶妹？”
高承宇解释道：“高承志那小子喊你妹，喊瑶姐。既然你妹都喊我一声承宇哥了，我喊声瑶妹有什么好惊奇的？”
陈琛没再理会，不耐烦道：“眼不要捐了去”。
高承宇笑：“怕我和瑶妹告状？”
陈琛脸色得意，嘴角勾起：“她今天第一节晚自习也没去。”
高承宇一副嫌弃表情：“你带你妹逃课约会？”
陈琛嘴角抽了抽，用手肘捅高承宇：“用我教你好好说话？”
高承宇认错道：“行行行，把约会吞了。”
又追问：“那你和瑶妹干嘛去了？”
陈琛解释道：“今天她生日，带她去吃饭了。”
高承宇啧啧两声：“私心，你绝对有私心，给瑶妹庆祝生日，为什么不叫上我们？”
陈琛有一种想把高承宇头给拧下来的冲动：“你说呢？”
高承宇反应过来，语气严肃了几分：“你妹现在心情好点了没？”
想起程瑶的笑靥，陈琛点头，语气也轻松许多：“好多了。”
高承宇一听这话，脸上的严肃顿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又忍不住揶揄道：“你妹这段时间这么难过，你心疼没？”
高承宇知道陈琛最受不了这种矫情的话，故意在他雷区蹦跶。
结果下一秒，陈琛嗯了一声，相当认真地说了一声：
“心疼了”
随后就迈进了教室，留高承宇一人在风中凌乱。
缓过来神后，高承宇隔着窗户朝着陈琛吐槽：“你这还暗恋着呢，就成这幅德行了，要是真成了，指不定你就是成了老骚狗。”
陈琛背靠后面的桌子，眉目一挑：“借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