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落落看到曾之媛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时,着实吃了一惊。
她眼前闪过第一次见曾之媛的画面。
脸色苍白,精神却极好。
娇纵、任性里还带着骄傲。
才半年的时间,她已经把自己毁到鬼门关了。
许落落努力把对曾之媛的厌恶压下,握住曾之媛的手将灵力源源不断输入她的体内,修复她肺部的创口与感染。
当修复到某一处时,她的手顿了顿。
曾之媛为什么会中毒?
监测器的数据慢慢恢复平整之后,许落落收回手。
她把曾之媛的肺部排异反应给她压到最小,毒素也压到最低,其他的靠她自己。
她不相信曾之媛醒来之后会感谢她。
这个人要是痊愈,能够四处作乱,第一个来招惹的就是她。
许落落走出手术室,才发现黄绢坐着轮椅缩在角落里。
黄绢见她出来,急切地问道:“我的媛媛怎么样?好了吗?”
许落落皱眉看她,一字一顿道:“你的媛媛?”
黄绢没有得到她想要的回复,怒道:“你听不懂我说话是不是?我问你媛媛怎么样了?你到底救没救她?”
刘莉喝道:“这里轮得到你说话?”
黄绢被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
许落落对刘莉淡声道:“她没有生命危险。”
转向黄绢时,目光又变得漠然,“你最好跟我解释你对曾之媛为什么这么热情。”
黄绢破罐子破摔地喊道:“有什么不能说的?她是我的亲生女儿,你……”
黄绢畏惧地看了一眼刘莉,咽了咽口水,“你是我在一个垃圾桶里捡回来的。”
许落落只觉得五雷轰顶。
最初的震惊过后,是豁然开朗。
如果她不是黄绢的亲生女儿,黄绢对她所做的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不曾血脉相连,才能二十几年如一日的厌恶与憎恨。
“你的女儿为什么会成为曾家的三小姐?”
“我……我怎么知道?”黄绢结巴道,不敢在刘莉面前造次。
刘莉只觉得手脚冰凉。
身经百战的她,在面对心心念念的亲生女儿时,只有慌乱与真相被揭开的恐惧。
许落落皱眉,不相信黄绢的半句话。
显然,这里也不是谈话的地方。
她也得冷静。
一见到黄绢,她都能先在脑子里把自己气一遍。
“你不知道?那就跟我出去找个地方把话说清楚!”
许落落说完率先走向电梯。
黄绢看向刘莉,又畏惧地看向秦致霄。
在众人眼神的压迫下,跟在许落落身后。
许落落等黄绢进来后,按了电梯的最顶层。
医院的电梯为了方便平床进入,比普通的电梯更长更宽。
此时,却显得异常的逼仄。
许落落感觉自己的血液被冻得凝固后,又被捣成了冰渣,疼得她差点说不出话。
她曾无数次的渴求过这个瘦弱又刻薄的女人母爱,得到的永远是冰冷和漠视,恶毒又残忍。
她哭过无数次,也反思过自己,总以为是她做得不够好,所以妈妈才不喜欢她。
原来……
原来还有一种可能是她跟黄绢没有任何关系。
她想不明白,就算没有血缘关系,相处二十几年也该有一点感情。
她和席允同样没有血缘关系,她和席允之间同样有亲情。
那一层薄薄的血脉真的那么重要?
“你的女儿为什么会出现在曾家?”许落落问道。
目光透过电梯壁的反光锁定黄绢的眼睛。
黄绢迎上许落落冰冷的目光,硬生生地打了个寒颤。
许落落的眼睛好像有魔力,让她根本移不开目光。
许落落那一身与生俱来的贵气在这个时候越发明显。
以前她刻意打压过,始终没有磨掉许落落那一身贵气。
如今,她回到她原本所在的阶层,加上奢华、昂贵的衣服穿上身,更加突显出她的贵气与气度。
黄绢无法不嫉妒。
她的女儿在曾家生活二十几年,曾家说不要就不要了。
许落落呢?
才出现在刘莉的面前没几天,刘莉就把她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黄绢恨声道:“你没长眼睛?她天生肺发育不好,我哪有钱给她治病。”
“所以,你是怎么把她送进曾家,曾家还把她当成亲生女儿对待的?曾家的女儿在哪儿?是不是我?”
“你想攀高枝想疯了吧?就凭你,还想跟曾家攀关系?”
许落落对她的刻薄并不陌生,转了个话题,“你的腿是被曾家打断的吧?你觉得你和曾之媛的命硬,还是曾家的关系硬?又或者你觉得你认为秦致霄查不出来?”
黄绢想到刘莉的手段,狠狠地抖了一下。
“你是刘莉的小女儿。当年她产后大出血,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身边没有人照看,她的孩子也没人理会,我就趁机换孩子。”
“说完了。”
“完了。”
啪!
啪!
啪!
三个响亮的耳光重重地煽在黄绢的脸上。
黄绢被打得身体一歪,轮椅侧翻在地。
楼顶的地上还有没化干净的残雪。
摔到地上又冷又疼。
许落落收回手,眼里对这个女人最后一点情分也散干净了。
“这三个耳光第一个是打你的自私自利,做错事却死活不知悔改,第二个为了你的一己之私毁了我的人生,你毁了我却不肯给我半点母爱;第三个耳光为你爸妈打的,生而为人,又蠢又恶毒,他们早该为你感到羞愧了。”
说完,许落落转身离开。
走到电梯处时,才发现秦致霄也上来了。
秦致霄长身玉立,眼角含笑地站在走廊上,让许落落前一秒还翻涌的剧烈情绪瞬间就平静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许落落仰头看他。
“从她直播网暴你那次。”
“怎么不告诉我?”
“你在心里做了告别,我觉得暂时可以不告诉你。”秦致霄伸手碰触她冻得发冷的脸,“难过吗?”
“不难过。刘总知道我是她女儿吗?”
“估计跟我知道的时间差不多,黄绢的腿是她打断的。”
“她估计要气死了。她把别人的女儿养得好好的,别人却那么对待她的女儿。”
“对。”
许落落想到刘莉,原来那股熟悉的吸引力是源于母亲与孩子的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