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巡撇了撇嘴,觑了叶芷一眼,在他眼里,叶芷就是掉钱眼里的人物,没了钱心情就不顺,太过市井了,与公子连根汗毛都是不配的。而在柳承笙的眼里,李一巡这莫名的一眼,俨然成了眉目传情,他心里暗自发问,李一巡这家伙,究竟藏了多少心思是自己不知晓的?说不定两人早就开始眉目传情了呢。
话说叶芷被撞进了医苑,迢迢买了冰糖葫芦回来,见摊位不在了,叶芷也不知所踪,急得把刚吃了一口的冰糖葫芦往地上一扔,在街上到处乱窜,喊着:“叶子姐姐!叶子姐姐!”
来回寻了好几遍,都没见着叶芷的身影,迢迢怕她出了什么事,心里又恐惧又慌张,不禁坐到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哎,那不是叶姑娘身边的迢迢吗?柳敏的乳娘出门买菜,听到哭声好奇地过来一看,发现是迢迢,连忙上前拉起他,问:“迢迢,你怎么了,叶姑娘呢?”
“姐姐不见了……我去买……糖葫芦回来,她就……她就不见了……呜呜呜……”迢迢抽泣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断断续续的。
该不会是走了吧?这个叶姑娘也真是,把这么小的孩子扔在街上不管像什么话。
乳娘不知事情原委,以为叶芷不付责任,便在心里不住地责怪叶芷,还暗想,上回叫小姐远离她是对的。
乳娘心疼迢迢,于是抱起他,轻言轻语地安慰了一番,决计把他先带回都督府去,免得小孩子家的在外头出什么意外。
很快,乳娘带着迢迢回到了都督府。
“出什么事了吗?”都督府的花园里,柳敏看到乳娘身后跟着的小泪人儿,一细看下原来是迢迢,有些惊讶,上回面对绑匪威胁,他都能忍那么久没掉一滴泪,现在怎么哭成这样?
“叶子姐姐不见了。”迢迢把之前发生的事情和心里的担忧说了一遍,嘴巴一扁,又要哭出来。
柳敏这才明白,迢迢和叶芷感情深厚,也只有她的事迢迢才会如此着急。想来上回的绑架案还是多少给迢迢留下了些阴影,所以这回他才会一开始就往坏处想。
柳敏这样想着,伸手摸摸迢迢的头,安抚道:“迢迢别太紧张,叶姐姐不会有事的,她那么聪明。还有,我的哥哥和李大哥也在那条街上办事,若叶姐姐真遇到危险,他们也会救她。我想她是有什么急事走得匆忙,我们一起在这等她好吗?”
迢迢听了这番话,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柳敏,看到她面纱下隐约露出的温暖笑意,心渐渐安宁下来。
叶子姐姐很强大,她不会有事的!迢迢想到这里,脸上才有了一丝微笑。
“好啦!迢迢,为了等待的时间不无聊,我们来玩游戏吧!”柳敏见迢迢不再担心,又恢复了笑容,很是高兴,但为了让他彻底抛开负面情绪,柳敏提议和他一起玩耍。
“好啊!”迢迢毕竟是小孩,听到玩游戏,就开心地从乳娘的身边挣脱开去,缠着柳敏问玩些什么。
花园里,一大一小的身影跑跑跳跳,充满欢声笑语。
在他们开心快乐的时候,知府大院里的丁诺却接到一个妇女报案,说她们家的孩子丢了。
“知府大人,我就这么一个女儿,您一定要帮民妇找到她啊!求求大人您了。”那妇女跪在地上哭得泪眼婆娑,不住地向丁诺磕头。
最近案子怎么一个接一个?丁诺有些头疼,“你先别着急,究竟什么情况你详细告知,我们才好对症下药不是,本官一定会竭尽全力,帮你找孩子的。”
妇女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神情悲切地说:“回大人话,民妇今日午时在家做饭,没顾上小女,她一人在门口玩耍,待民妇去唤时,门里门外找遍了也没见着她。”
“那你就没想过到街上去找找?许是小孩爱热闹跑去看杂耍了。”丁诺严肃地分析道。
“小女一向听话不会乱跑的,何况她素来胆小,从未一个人上过街。”妇女摇摇头,肯定地说。
丁诺对此话不置可否,继续问道:“现场可留下什么线索?”
妇女思索片刻,才想想起来,回道:“民妇家门前多了一个木偶。”说着,从衣中掏出一个人形的木偶。
“这算什么线索?”丁诺有些恼怒,却又见她一介妇人没什么见识,便也作罢。
妇女头埋得更低了,但还是鼓起勇气说道:“大人,这木偶十分奇怪,它为何会在民妇女儿失踪后出现,说不定是有人劫走小女后留下的,还请大人明察。”语罢,还磕了个头。
“这……你说的也并无道理,这样吧,本官就随你走一趟。”丁诺虽然没有在意那个木偶,但妇女如此请求也不好拒绝,于是决定同她去看看。
丁诺偏头,对一旁的张师爷吩咐了一声,“让丙队随本官一起去现场勘查,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县衙门的捕快皆有秩序的分了队,以天干地支命名。
丁诺整了队准备出发,偏巧遇上了回程的叶芷等人,丁诺连忙行了个礼,“下官见过柳大人。”
“丁大人,去办案吗?”柳承笙见丁诺带着护卫和一个妇女,随意地问。
“是的,最近案子多。”丁诺客套了一句,然后看向叶芷,“哎,叶姑娘,你今日气色看着不怎么好啊,头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叶芷刚在医苑闻了那草药的气味还没缓过来,再加上最近精神本就有些恍惚,所以一直没注意丁诺和他身边的人,对他的寒暄也没有理会。
丁诺见她不搭话,还以为她仗着和柳承笙的关系狐假虎威,跟他摆脸色,心里顿时不爽,酸了她一句,“瞧本官说的,叶姑娘有柳大人的庇护,自然容光焕发,怎么会不好。”
叶芷本就有些乏了,听了丁诺的明嘲暗讽也懒得理他,准备绕过他离开,却在经过他身边时忽然看到了妇女手上拿着的木偶,觉着有些眼熟,当即一怔,问道:“这个木偶是从哪得来的?”
丁诺怨气未平,又见她随便插手案件,没好气地说:“衙门办案,叶姑娘还是别管为好。”
“丁大人这话就不对了,叶姑娘不过是问问这木偶,又不是什么机密大事,您这么激动是为何啊?”柳承笙轻轻几句,说得丁诺哑口无声。“我的小女儿失踪之后,门上就挂着这个人形木偶。”妇女提到失踪的孩子又忍不住一阵伤心,眼眶一红,泪水在里面打滚。
失踪的孩子?叶芷一个箭步夺过她手中的木偶,看了又看。然后放入手心紧紧攥着,突然转头严肃地对丁诺说:“如果一天之内不找到小女孩,她就会很危险!”
面对叶芷的严肃,丁诺却有些不以为然,“我想这个孩子不过是走失而已,叶姑娘何必过度紧张。”
丁诺没有重视叶芷的话,柳承笙却发现了叶芷的失常,明白情况一定有异,心下暗自思量了一番。
“丁大人就是这样做吉星镇的父母官的吗?连性命攸关的事情都如此轻视,还能指的上您造福全镇百姓吗!”叶芷失望于丁诺的无动于衷,愤怒地已经顾不得尊卑之序了。
丁诺被叶芷这么一激,脸色立马变了,斥责道:“叶姑娘这话未免也太危言耸听了吧!本官是陛下亲自指派的知府,管理吉星镇多年,经验丰富,你这么说是信不过本官还是信不过陛下啊!”
叶芷面对丁诺的说辞无力分辩,她懊恼地扶着额头,眼前有一张画卷在缓缓铺开,她看见一只小手抓着木偶,欢快地在路上转圈、玩耍,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耳边。霎时,画面变暗,变灰,接着一滩鲜红泼了上来,映入眼帘的是血肉横飞、尸骨遍野,一双双绝望的眼睛看进叶芷的心里,直摄入她的灵魂。
叶芷眼眶微红,垂眸,不再与丁诺反驳,只淡淡一言,“我并无此意,只想早日找到女孩,免生意外。”暗地里却决定自己去寻。
柳承笙处在局外,看得真切,丁诺并非不负责任的官员,叶芷也只是心有苦衷,于是冷静地调解道:“丁大人和叶姑娘都只是想早日破案,就不要再起争执。一巡去协助丁大人查找线索,我就同叶姑娘一起找人,分头合作,岂不更好。”
丁诺听了这安排,情绪舒缓,对柳承笙也有些改观了。看来他才是这场上最为冷静的,并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世家子弟。
叶芷急着去寻找女孩的踪迹,对此也没异议。
奈何,从午后到黄昏,柳承笙一直陪着叶芷几乎跑遍了吉星镇大大小小的角落,却还是没有任何的线索,那个女孩就如轻烟散去一般消失得毫无痕迹。
大家都只知道她是正午时分不见的,那时她本在家门外玩耍,她的母亲出来叫她吃饭就发现她失踪了。
现场除了那个木偶便什么也没留下,周围的邻居也没人听到什么动静,这就像个无头案,根本无从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