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柳敏和仵作的一番细查,整理出了一份结果,柳敏把尸体盖上白布,才沉重地说:“女孩身上有鞭伤、掌伤,还有烫伤,但只有一处致命伤,那就是她的胸口有被重物碾压的痕迹,想必是压迫心脏导致呼吸困难,然后窒息而亡。”
“柳小姐说的没错啊,通过女孩尸体上的许多小伤来看,凶手并不是只为要她的命,他更像以折磨她为乐趣,腻了再将她杀死。可谓是心肠恶毒啊。”仵作摇了摇头,为女孩感到惋惜,也对事实表示心惊。他验尸多年,几曾见过这般凶狠的手法。
乳娘在一旁沉默不语,心里却如惊涛骇浪,这个尸体揭开了尘封的旧事,说明着风波将至。
验尸已经结束,柳敏在乳娘的规劝下离开了停尸房,准备回府。
“柳姐姐,发生什么大事了吗?我看叶子姐姐似乎心情很不好。”待在外面的迢迢一见柳敏出来便急忙问道。
叶子姐姐平时去哪都带着他的,迢迢对于叶芷今日失常的举动有些伤心和不解。
柳敏看着迢迢懵懂的眼神,为了安抚和保护他,半真半假地说:“叶姐姐最近在帮丁大人查案,可是至今没有结果,所以她有些烦闷。”
“真的吗?”迢迢挠挠脑袋,还是觉得有些困惑,但这个理由挑不出什么错处。姐姐平时就喜欢查案,可能是真的吧。
柳敏拉着他往都督府走去,边走边说:“是的,叶姐姐会有些忙,你现在可归我管,你要好好听话,姐姐就请你吃桂花糕如何?”
“好啊!我要吃桂花糕!”迢迢终究是个孩子,听见有好吃的东西,就把刚才的那一点疑惑忘光了,一心念着甜甜的糕点。
柳敏看着迢迢跑跑跳跳,开心得不得了,心里也涌起几分羡慕。做小孩就是单纯,无忧无虑,长大后却平白多了些烦恼。
一夜过去,清晨,酒楼的一个房间里,叶芷才从宿醉里清醒,感觉头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啊……好难受……”
叶芷略带沙哑的声音虽轻但还是吵醒了趴在床边浅眠的柳承笙,他迷迷糊糊地睁眼,看见叶芷醒了,很是欣喜,“怎么样?难受吗?”脸上的笑容带着春风的暖意。
“啊,柳承笙?”叶芷没想到自己旁边还有人,不禁吓了一跳,“你……你这一夜都在这里?”叶芷看见他眼睛浮肿,一副倦容,想是一夜未睡。
柳承笙这才觉着尴尬,连忙起身,不好意思地解释,“你醉倒后睡得很不安稳,而且最近镇里不太平,你一个姑娘家我也不大放心,所以……”
叶芷想起昨日在桃花树下,失态的自己,一时脸色泛红,叶芷难得羞涩地低下头。她也明白,柳承笙昨晚一直在悉心照顾她。虽然……女子闺房不容男子随意留宿,但她还是感激于他的陪伴。
“对了,迢迢呢?”沉寂片刻后,叶芷突然想起她似乎把迢迢落在了那妇人家,心里暗暗自责自己的失职。马上从床上爬起来整理好衣裳。
柳承笙听她这么一说也才记起,但他想到昨日是柳敏把迢迢带过去的,想必不会丢下他不管,“你别急,敏儿昨日也在场,她会照看好迢迢。”
“那迢迢是不是在都督府?我去接他。”叶芷两三下穿好鞋,准备离开,然后又想起了案件,转身对柳承笙说:“你昨日说得对,我很了解那个杀人狂,而且我不是官府的人,可以更自由地去寻找凶手。但是,我需要你的帮助。”经过这次醉酒,她是彻底想通了,为了姐姐和那些女孩她必须振作。
柳承笙认同她的观点,他很高兴看到她恢复了动力,“好,你要我如何相帮?”
“我去追寻凶手的行踪,你帮我破解那个谜题。”叶芷分工的提议,柳承笙有些犹豫,他不想让叶芷单独行动,但见她坚定的眼神,他还是慎重地答应了。
叶芷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才放心地出门。
都督府的庭院内,迢迢拿着自己用纸折的小船在湖边玩耍,他小船放进湖里,又捉起湖里游来游去的小鱼放到船上,然后用手驶船划向远方,这样简单重复的游戏他玩的不亦乐乎。
叶芷和柳敏过来时就看到了这样一幅开心的画面,“迢迢!”叶芷喊道。
“叶子姐姐?”迢迢听到熟悉的声音马上转身跑过来扑到叶芷怀里,扬起小脑袋,问道:“姐姐案件查出来了吗?”
叶芷微怔,揉揉迢迢的头发,笑着大打趣道:“还没有,不过就快了。听说你在都督府玩得挺开心的,不会不愿意回去了吧?”
“才不会呢。”在都督府虽然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但他也很想叶子姐姐啊。
叶芷露出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开怀的笑容,拉着迢迢,真诚地对柳敏道谢,“柳姑娘,谢谢这两天对迢迢的照顾。”
“叶姐姐何必客气,迢迢是个可爱的孩子,我很喜欢他。”柳敏摇摇头,心里对迢迢的离开有些不舍。
叶芷将迢迢带回家后不久,在自家门口又听到了那铃铛的声音,这一回她没有再失态,而是仔细分辨声音传来的方向。她循着铃声追出来看见医苑的徐至君正拉着一个小女孩,那个小女孩不小心摔伤了,他在为上药。而也在这时,铃声断了。
叶芷有些狐疑,这个徐大夫出现得太巧了些。
“好了,这样就不疼了。”徐至君背对着叶芷,并没有发现她,只是温声安慰女孩。
叶芷上前,想和徐至君搭话,却意外地看见徐至君因为蹲着为女孩上药,衣袖被捋起,露出手臂,那上面有个很大的伤疤,和自己的烙铁的痕迹在同一个地方。
叶芷不自觉地摸了一下自己的疤痕,心里疑虑重重。
“叶姑娘?你怎么在这?”徐至君扶起小女孩转身,就看到了叶芷,神色有些惊讶。
叶芷指了指身后的大门,“这是我家。”
“原来如此,叶姑娘,在下还要带这个女孩去医苑包扎,就先走一步了。”徐至君行了个礼,然后带着小女孩往路那头而去。
叶芷见他人温和客气、彬彬有礼,也不好逼问,只有温声告别。
待徐至君走远,迢迢突然从门后头冒出来,扯着叶芷的衣袖说:“叶子姐姐,我之前看到一个女孩子手里拿着木偶,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我也要一个嘛。”
“你说什么?你在哪里看到的?”叶芷惊奇询问迢迢,心知情况不妙。
迢迢指向左边的路,路的尽头有一座小型宅院,“是那里,那个女孩子是住在那个房子里。”
迢迢说明后,叶芷连忙往那个女孩家里赶,果然那个女孩失踪了,门上多了一个迢迢之前看到的木偶人。
女孩的娘拉着叶芷哭着让她帮忙找柳承笙救他们的孩子,“叶姑娘,您一定要让都督大人救回我们的孩子啊,我听说前日有个女孩就是这么失踪,最后找回来都成了尸体了……”
叶芷见女孩的娘如此悲恸,心生恨意,却无从下手,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梳理着这两桩案件。
从第一个女孩的失踪到死亡,再到第二个女孩失踪,这每一回,都有一个人物会恰到时机的出现,那个人……就是徐至君!
对的,就是他,虽然第一个案件他很好的把自己摘了出来,没有露出痕迹,但这第二个案件她亲眼看到他带走了女孩,他的嫌疑最大!
再想到每回她听到铃声的时候……
不行!这件事得赶快告诉柳承笙。于是叶芷安慰女孩的娘道:“放心,我现在就去找都督大人。”就在叶芷前往都督府找柳承笙的同时,柳承笙也在李一巡那得到了这个女孩失踪的消息。
“又有女孩不见了?”柳承笙本在认真地演算着谜题,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一凛,手一抖,毛笔在纸上划了很长一条。
柳承笙把废了的纸揉成一团随手放到案上,也无心破解谜题,起身说道:“我们去找叶姑娘。”
李一巡平时对柳承笙总是去找叶芷很嫉妒,但今日却什么也没说,因为这两桩案子实在让他心惊,让他无暇顾及其他。
柳承笙和李一巡匆匆走着,在经过前厅时,看到丁诺和柳敏在里面,便想问问丁诺有没有更详尽的消息。
“柳小姐,这是本官在清查黑市时在一个摊子那缴获的药粉,听说是类似于迷幻草药的药粉,不知道要如何处理?”丁诺掏出一个小纸包交给柳敏。
柳敏一闻到这个味道就剧烈咳嗽,不停地抚着胸口。
“妹妹,没事吧?”柳承笙进去关心地问。
柳敏站远了些,平复下呼吸,“我没事,只是这个气味我曾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柳敏眉头一皱,有些想法呼之欲出。
“谁?”丁诺、柳承笙、李一巡三人同时问道。
“徐至君。”
三人面面相觑。
资料室里,丁诺找来了户籍册,在里面寻到徐至君的信息,“徐至君,年方三十八岁,十年前曾来过镇子,今年三月份才在此定居,是医苑里有名的大夫。”
徐至君的那一页笔墨寥寥,找不到多少他从前的消息,这一趟根本无所收获。
“其实就凭一包药粉根本无法确定这两宗案件是他所为吧。”丁诺合上册子,放回书架,然后如此说道。
“我这还有线索可以证明。”叶芷从柳敏那得知柳承笙去向,立马赶来资料室,正好听见丁诺的话,“丁大人有所不知,今日失踪的那个女孩见过徐至君后就多了一个木偶,而且,那个女孩还是徐至君带走的。”叶芷把今下午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最后还附到柳承笙耳边说,“我每回见到徐至君的时候都听到了铃铛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