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刻却等不了了,李一巡只能一试,迎着头皮就往那个方向杀去,凭着手里的一柄短刃和其他和尚动手,好在僧人都是以棍对之,只有少数铜人拿的是红缨长枪。待李一巡真正往东南方向时,又听着指挥大喊。
“火,震卦动。”
东南位置的空缝虚晃一下,等李一巡要接近出口的时候,杀机都围了上来,拿着长枪的僧人都围成半圈,和李一巡对峙上了。
身上的创口不断增多加深,可李一巡手上的动作没有慢下来,依然是冲劲十足。好在阵形原本的人,不少都分散去了黑影人那,威力也就不同以往那般。终于借着面前铜人的长枪之力,李一巡施展轻功蹬了出去,再反身一踢,彻底打乱了八卦阵法。
乘着僧人倒在一地混乱时,李一巡开始逃向密林。双方又开始了一阵追逐,打斗加上跑动,伤口的血一直向外渗,滴了一路,恰好给后面追来的人一个指引。李一巡也注意到了路上的血迹,看到前面小路旁的一条小河,心生一计,有了对策。
故意先往左边的小路走了几步,而后又原地返回,跳进了小河里。这样看上去,血迹像是一路延伸去了左边的小路。
后面追捕的僧人疾步追到小河附近,看着地上的血迹,一个僧人指了指小河左边的路,说:“看着血迹,他定是从这条路逃了,受了伤也跑不远,我们追。”
等围追的人步子声稀疏,已经远去。李一巡才从小河里的杂叶丛里钻了出来,深深地喘上几口气,渐渐缓过来。伤口浸在冰凉的河水里,像是抹上了镇痛的膏,没有了知觉。只有寒意从透过湿冷的衣服贴在身上。
李一巡又往僧人相反的方向游了许久,终于上了岸,在岸边伏了一会,确定附近再没有追来的人,就吹了声口哨。顺着声音,不远处跑来匹黑马,甩了甩脖子,踢踏几步后停在李一巡的身边。
忍痛翻身上了马后,不等他唤令,黑马就朝着山下镇上的小路快步跑了起来。李一巡上身几乎是伏在马上,但手还是勾着缰绳,腿也尽力夹着马身,但仍被荡的七荤八素。
天色未明,马就已经载着李一巡回到了柳承笙都督府的偏门。李一巡早已经体力不支,马一停下,他便随着惯性直挺挺地从马背上滑落下来,原本昏迷的他也被震醒了半分。
眼前一片朦脓恍惚过后,见到熟悉的黑漆大门,李一巡安心不少,推门进了内屋,边走边捂着腰上的伤口,摇摇摆摆地走近柳承笙房门口,用尽最后力气狠敲了三下门,紧绷感即刻一松,便倒在了屋门口。
“这些也都是一巡在早上清醒之后同我讲的,还好他伤的不算重,不然我该内疚自责了。”柳承笙大致转述了一下今早李一巡说的经过。
“原来如此,那外面不少的僧人又是怎么回事?”叶芷想到之前在摊位上看到僧人四处散行像在寻找什么,接着问道。
“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原点,伽明寺里的金佛像又丢了。”讲到这,柳承笙的脸色也沉重了不少,本以为离寺前已经把这件事给了结了,谁成想这金佛像呆在手里还没热乎,就又失而复得,得而复失。
“所以街上的僧人都是伽明寺被配合下山找金佛像的?”
“你说了一半,其实这次不止是僧人下了山,住持也下山了。”
见叶芷满脸讶异,柳承笙又给她回忆起了昨夜。
昨夜里,李一巡逃脱后,僧人又朝着左边的方向追了许久,可是再没有发现任何血迹和踪迹,追到几里外时,领头的一个僧人猛地停住,暗下不好。
“我们肯定是中了贼人的奸计,他定是故意把我们引到这个方向,自己往河里逃了。”听完这话,追捕队伍气势马上降了大半,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追出来的的弟子众人只能原路返回寺里,毕竟现在再往水路去追也是无济于事。另一边也遭遇了同样的情况,追了一个时辰都没有发现任何痕迹,像是凭空消失一般。
住持呆在寺里彻夜未眠,敲着木鱼念着佛经,跪坐在禅房蒲团中上静候消息。
天已经微亮,以往这个时候,寺里的僧人已经开始忙碌起来,准备早课,而今早却是静悄悄一片,没了动静。
两个僧人伴着清晨的雾气,一路小跑到了住持的门口最终停下,滞了片刻,其中一人还是轻轻敲了三响。
“住持。”因为刚刚的不断奔走,他的气息中还带着些喘息。
“进来吧。”住持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份疲倦,几个字说出口的时间也被拉长了。
“弟子无能,让贼人跑了。”进来的两个僧人正是刚刚两支队伍的带头人,跟丢了贼人,他们自知难辞其咎,准备好受罚。
“也罢,我……”
住持话音未落,又有一个弟子匆匆跑来禅房,夹带着空气里的潮气,冲进了屋内。
“住持不好了,金佛像又被人偷了。”
听完这话,住持一个步子不稳,差点摔着,身边的两个僧人赶忙搀扶。
守佛像的弟子咬咬牙接着说:“昨夜有外人潜入寺里,为了围追贼人,守塔的弟子也被调去了大半,疏于防卫,被人找到可趁之机。”
话一说完,禅房里的三个弟子纷纷跪下请罪。住持止不住的摇头,又跪回了蒲团上。
“这大概是佛祖降罪于我,我伽明寺有此一劫,你们先各归其位吧。”又是一句深叹,屋子里只剩烛油被燃烧的声音,“虽然用处不大,但还是先寻个由头搜一搜寺里上下。”
其他三人得到指示后,像是松了口气,迅速退了下去,按照住持的交待去做。
天亮的完全,旅住在寺里的游客都在纷纷讨论昨晚的事。
“你听到了吗?昨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动静可大了呢,我半夜起来开窗看到外面僧人都拿着火把往外跑。”
“我昨晚也听到了,不过寺里人没来喊我们,估摸着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我又困乏的很,还是睡下了。”
“你怎么在哪都能睡的和死猪一样?”
“你这话怎么说的,不信问问僧人,是不是什么不打紧的事。”
讨论几轮过后,一个多事者拉住了过往的僧人,问道:“昨晚怎么了,看你们出来了不少人?”
“昨日偏殿失火,师兄弟们只是起床救火,想必是动静大了些,清扰了各位的好梦。”
旅者也都没有多疑,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除此之外,寺里各处也依据住持的吩咐,开始搜查起来。都推说是因为昨夜大火中丢了东西,弟子便各厢房的一起搜查。
李一巡天亮还未回房中,手下的两人预料他恐怕出了意外,想起李一巡临走之前的交待,便塞了一个枕头进被子里,又怕露陷,便往上添了一床厚被。
做好准备不久,果然便来了僧人询问。
两个人让僧人进了屋,里里外外都找了一遍,没有结果,路过床边的时候,一个僧人停下步子问:“你们家少爷呢,怎么不见人?”
“在床上呢,昨天吹了凉风,染了风寒,所以又给他多加了床被子,等逼出了这身汗就好了。”
搜查的人看被子里鼓了一大块,不疑有它,说了句叨扰后就出了门。
上下搜查后还是没有结果,这也是住持预料到的。只不过这次搜查中,有人在昨天打斗路上拾到一锭银子,这让住持有了怀疑的对象。
把银子转向底部,上面赫然有着官银的印记,所以昨晚两人里必有一个和官府有关,使住持一下便想起了几天前刚刚离寺的柳承笙。
“原来是柳承笙搞的鬼,你们随我下山,另外再派一部分弟子下山搜寻金佛像的下落。”
柳承笙在家给李一巡包扎的时候,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仍是面如止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听到下人报说伽明寺住持拜访时,还是有些吃惊的出门迎接。
“住持不在寺里住持大局,怎么有兴致下山来到我的府上。”柳承笙的一双桃花眼笑得温和,像是一脸不知情的样子。
“柳都督,伽明寺金佛像再次丢失了。”住持见他仍不承认,有些怒意。
“金佛像又丢了?”李一巡回来时并没有提到金佛像的事,那看来丢失佛像是发生在昨日追捕之后。想到这,柳承笙感觉疑云越发的重,于是问:“我几日前回府后都没有出过府中,并不知道贵寺的事,还请住持指教。”
住持看柳承笙的吃惊模样不像是装出来的,可证据却又是指向他,便拿了弟子捡到的官银出来,递给了柳承笙看。
一接过银子,柳承笙就发现了银子是自己手下人的,怕是李一巡昨晚逃脱的时候,身上掉落的。
“我是欺瞒了住持,离开寺里前,我总觉得案件还有隐机,为了知道案情进展,所以才派了手下过去。没想到昨晚误打误撞,听到金佛像宝藏之事,不过我保证手下的人一定会保守如瓶。”
住持原本盯着柳承笙的眼神一松,低声说:“我现在只想问金佛像被柳都督您藏到哪去了,把佛像交出来,我也就不过多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