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芷只是随意这么一问,李一巡气势顿时矮了半截,不再说什么了。叶芷见李一巡不说话,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没什么好事,便看向旁边站着的柳承笙。
往日柳承笙见自己时总是满脸带着轻笑,而今天面上也多少表情,叶芷只能大着胆子又朝着柳承笙问了一次:“你们怎么看起来都不大高兴的?”
“没什么大事,今晚去我那吃饭吗?乳娘去找聚德坊的大厨师傅学了点手艺,说是今天准备了一个新菜,你要不要一起去尝尝。”柳承笙见到叶芷没头没脑的瞎问,心情倒是好了许多。叶芷总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真让人羡慕,也不知他身上的任务何时是个头。
一听到有好吃的,叶芷立马被调起了胃口。心里就什么也顾不上了,感觉口水都在加速的分泌在嘴里。
“好好好,我这也收拾的差不多了,我们走吧,别让乳娘等急了。”叶芷感觉肚子忽然被放空,手里的劲却还在,拉着柳承笙的手臂就往柳府的方向走。
李一巡本是低着头一脸悔意等柳承笙责骂的,但转眼就见少爷和声细气地同叶芷聊着晚饭,又这么亲密地走到一块,也不知该生气还是该松口气。不管怎么说,少爷看上去满是笑意,比方才的脸色好多了,李一巡便不敢多言什么,只能继续跟在两人的后面。
三人前后一进柳府大门,就嗅到了院里溢满了饭菜的香气。
“叶芷你来了?”柳敏见到叶芷进了屋,就忙迎了过去,隔在了柳承笙和叶芷之间。
自从上次的事情后,柳敏和叶芷似乎比以前更为亲热。柳承笙也注意到了这点,只当是因为柳敏经过生死之事后,兴许是更珍惜身边的朋友了,也就没多在意。
“有了叶芷,连哥哥也不要了。”柳承笙苦笑地摇了摇头,可怜兮兮的坐在了一边,“以前我回来的时候,你总是先说一声‘哥哥辛苦了’,现在连这句话也免了去。”
“好了,哥哥你都这么大了,说话还老和孩子似的,知道你辛苦了,我来给你沏杯茶暖暖身子。
已经上座的迢迢也凑起了热闹,对柳承笙说:“柳大哥,我们男子汉靠自己就好,她们女人靠不住的,都爱善变。”
大家只做哄堂一笑,谈笑之间,菜也都慢慢上齐,柳承笙让李一巡也一同上桌吃饭。
柳敏发现今天李一巡满脸的不畅快,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算是见了桌上的美食也都没动几筷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便凑到叶芷的身边小声问道:“你们今天一起来的,知道为什么李一巡看起来怪怪的吗?哥哥那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叶芷,在占卜馆的试试,她的话还没问清楚,就被柳承笙的“邀饭”给打断了,这下被柳敏说起,她也不知内情,摇了摇头,对柳承笙问道:“你还没回我的话呢,你们从哪出来,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是有什么麻烦事吗?”
“丁诺今天下午让我过去商议了一下剿灭流寇的事情。”柳承笙云淡风轻的说完,让叶芷倒感觉不像是什么难过的事情。
“是丁诺提出的?没想到他素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上次还放过了兰家,我气了半天呢,还以为他是个软柿子,谁都能来捏一下,自己却不敢主动和其他势力有什么冲突,这次行动倒是让我刮目相看。”
叶芷一面扒着饭,还一边对丁诺赞不绝口,最后打了个饱嗝,“丁诺他也终于硬气起来,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你们都尽管吩咐,流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会做些伤痕百姓的勾当,到时候我也能出一份力来帮你们。”
一边的迢迢听到要剿匪也举着手说道:“我也要出一份力,你们总是不带着我,天天让我在家练字,我身上都快长蘑菇了。”迢迢扭着身子,像是身子上真的长了什么东西似的,难过的很。
“你知道什么,这件事……”李一巡听到叶芷斗志满满的样子,又在不停地夸赞丁诺,刚想出口说上两句,就被柳承笙的视线给拦截下来。
“怎么了?”叶芷和迢迢两人的积极性忽然被李一巡打断,不明所以地问了一句。
“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巡,他怕你给他添麻烦呢。”柳承笙玩笑般说道,心里却是另一种想法。
丁诺的这番行动完全不是叶芷所说,他的意图恐怕和自己最近想的一样,只是为了邀功进京。这回恐怕是蓄力已久,女皇寿辰在即,他也是迫不及待要完成剿灭流寇一事,和叶芷嘴里说的什么为民请命的愿望完全无关,不过是为了一己私欲。但不管怎么说,若真能成功剿灭,也算是帮朝廷除去一害。自己帮帮他也是无妨,想到这里,柳承笙的心情也缓解了不少,也就任由着叶芷说乐,不去打击她的积极性。
隔日一早,叶芷得了空和迢迢在柳府的院子里玩闹,迢迢蒙着眼睛去抓叶芷,兜兜转转了好几圈,终于抱住了一个人。
“哈,抓住你了!叶芷姐姐,我怎么觉得你好像胖了一圈啊,身子都比以前壮了,该少吃点了。”迢迢上下摸了摸面前抓住的人,感慨的说道。
“你在说什么呢!我在你后面,你抓的不是我。”叶芷没好气地说道,这熊孩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竟然敢说自己胖了。
“那是谁啊……”迢迢边说边摘下眼前的眼罩,抬头才发现是丁诺站在跟前,“原来是丁大人,我说怎么会胖。”
叶芷又听他说“胖”字,就忙上前扯着他耳朵,让迢迢噤了声。
“哎哟哎哟,别扯了,我都快被你拉成招风耳了。”迢迢捂着自己被拉着生疼的耳朵,乖乖站在叶芷身边。
“柳大人呢?”丁诺左右张望了两眼,却是没见到柳承笙。
平时丁诺若是在柳府见到叶芷都要说笑两句,今日反以往习惯,直接就说要找柳承笙,应该是有什么要事要商谈,叶芷马上便想到柳承笙昨晚说的流寇之事,也紧张起来。
“柳承笙他在……”
还未等叶芷说完,柳承笙从她背后朗声回道:“丁大人来的急,今日过来是有什么消息吗?”
一见到柳承笙出现,丁诺的眼神也放亮起来:“我这次来是有好消息要说的。”
柳承笙望了眼一边好奇的叶芷,朝丁诺说:“我们去内室商议吧。”
见柳承笙和丁诺一前一后走远,叶芷不甘心的跺了跺脚,知道他是故意为了避开自己才说和丁诺进去商谈。
“柳大人故意避开叶姑娘,是怕她也掺和进此事吗?”丁诺回头看了叶芷一眼,故意问了柳承笙一句。
“她素爱打抱不平一些事情,又对什么都好奇地很,我怕她做了什么出格的事,乱了我们的行动。”柳承笙话里说的合情合理,像是不掺什么私人情感,可丁诺知道柳承笙不过是担心叶芷的安危罢了。
进了内室后,李一巡守在屋子外面合上了门。柳承笙也止了脚步,合手背在身手,说道:“丁大人有什么消息就说吧。”
“我在前些日子已经派了些人进了流寇的内部,今天他们把消息传了回来,说是成功分裂了他们内部。这样一来,我们便能分而破之,更好得手。”
柳承笙听后便来了精神,问道:“分裂了他们?什么意思?”
“柳大人恐怕之前对流寇的势力了解甚少,那我就把手上得到的消息和您简单说一下。”
丁诺来的时候还备上了一份地图,就是为了能给柳承笙说清流寇发分布情况。
“这是流寇在山上的据点,流寇内部一共有三个头领,大当家是最开始占据山头,而后因为二三当家的武艺高强,也都被大当家收之为用。发展至今,三个当家都分别有着自己人马。大当家虽是最先占据的,现在却没有多少便宜可占。因为随着时间推移,流寇山头的人马也注入了越来越多的新鲜血液,二三当家看大当家也越来越不顺眼,觉得他变化太多,不利于山头的长居。而大当家向来不听下面人的意见,两派逐渐有了分歧所在。二三当家本是结拜兄弟,自然是互帮互助,手里的人都是最近所招,不是之前大当家带出的人,那些刚来的人自然更效命于二三当家。”
柳承笙点点头,懂了丁诺的意思,接着问道:“所以你在他们身边都安排了我们的人,以此来相互挑拨对方?”
“正是如此,可也遇到了些问题。不得不说,大当家的果然更为聪明,而二三当家不过蛮夫壮汉,毫无头脑。我其实在两边都派了人过去,可是大当家那边的手下一下子便被发现不是真心投靠,早早把他们遣下了山头。而二三当家手下正是用人之际,我手下的人里,一共混了三个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