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巡先把迢迢给拉了出人群,转身便想和少爷说走。
“诶,你走这么快干什么?”叶芷听到后面没有迢迢的回应,一回头就见着他不情愿地被李一巡拉走,她便也推开正往前挤着的人群,挣脱出来,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
“怎么了?”柳承笙和柳敏都走得慢,落在他们后面,就见着墙边上围着人群,一脸不解。
“纳兰氏菲儿小姐三日后比武招亲呢,迢迢想去看看。”叶芷走到柳承笙边,满是期待的样子问道,“不如我们到时候也去看看吧?”
没等柳承笙有所答复,李一巡却马上拒绝了,他知道其中的利害,所以一听着和纳兰氏有关的事就连声反对。
“不行,我们还是别凑这个热闹,多呆三日耗得时间未免也太久了,何况一个比武招亲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打斗吗。”
“来了芦花洲,不多停留几日,还真不叫来过。除了风土山水,人情味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游逛玩遍的。说起来李大人不如到时候也去比比,以你的武艺,说不定技压群雄,一举夺冠,真能娶上纳兰家小姐呢,到时候做个上门女婿留在这里也不错,我们以后就能常来这里看你了。”
叶芷偏偏看不惯李一巡畏首畏尾的模样,特意打趣起来他来。芦花洲地界又没有什么危险可言,不同于以往寄于人家,也不是为了破案。走这条路本就是为了多见些世面,若是只顾着赶路也太没意思了。
听完叶芷的话后,李一巡顿时黑了脸,扭了头站到了柳承笙后面,他知道在这里说不过叶芷,只能退避三舍。
“纳兰菲儿比武招亲,有点意思。”柳承笙把眼神投向了深埋在人群中那张告示,心有所想,纳兰氏家一个小姐的比武招亲竟会有这么多人感兴趣,都在此驻足旁观。看来民间对纳兰家的理解,与他们在朝堂中很不一样。
乳娘自然也在一旁听到了他们的聊天对话,自打来了芦花洲这片地方,她就一直默默不语,心事重重的样子。柳敏每每问到她时,也只是回答说舟车劳顿,身体不适而已。
这会听到他们有主意要去和纳兰氏有所交集,更是给他们转了其他话头,想让他们尽快离开这块地方,忙说道:“都晌午了,也改找个地方先吃饭休息会,光站着也不是回事。”
迢迢每次一听到饭,就像是给肚子放开了闸门,当即就“咕咕”叫了起来。他揉着肚子半死不活地贴在柳承笙腿上求道:“柳大哥,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我走了这么久,都快累死了。”
叶芷看到迢迢一副没出息的样子也只能摇摇头,一行人跟着去找酒楼。
芦花洲河流穿行过城镇,不少屋子前就有河流缓缓而过,期间相辅相成,当然拱桥也有不少,皆立在两岸之间,各成形态,雕花不一。历史在石桥上打磨出了斑驳的痕迹,而行人脚下的步子则把石阶之间缝隙给填补挤压的又窄又细。小船不时从石拱桥下穿行而过,别有一番风景。
迢迢脚下没停,先走到了石拱桥头,看到上面立着块牌子,不知道写了什么,一个字也念不出来。
“姐姐,你快来看啊,我都没见过这种字。”
叶芷听了也好奇地凑上前看了看,发现这种文字很是陌生,但篆刻的很平整,她也识不出来。
“这是古体字,据说石桥上了百年,当地官府就会在桥头立上一牌子作为标识。一般来说,上面写的都是它的筑造年份。”柳承笙也很少见过这种字体,但幼时的师傅教授过篆刻文字,所以依稀有些印象。
“原来是这样,它都这么老了啊,上面的花纹真好看。”听了柳承笙的介绍后,迢迢的脚下踩的,手底碰的都变得小心,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一样。
待他们说说笑笑地走过桥时,柳敏却站在桥拱最高处,摸着扶手边的一只雄鸡,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张画面,可回忆转瞬即逝,她再怎么努力也想不起来了。
“敏儿,怎么了?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柳承笙注意到柳敏没有紧跟上他们的步子,而且扶着桥不知道在想什么,还以为她又犯了旧疾。
“没事,我只是觉得这座桥上的一些雕饰看起来很眼熟,像是以前在哪里见过一样。”听了哥哥的话后,柳敏才缓缓回神,把手收了回来,恢复了如常的神色。
“石拱桥上的雕饰都大同小异,小姐你还是不要想太多了,这几天已经劳形,别太伤神。”乳娘扶着柳敏,像是想尽快离开这座桥似的,脚下的步子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柳敏脑子里只顾着回忆,没注意到身边乳娘行动的异样。而柳承笙和叶芷两人一左一右牵着迢迢走在前边,准备就近寻一个的酒楼准备好好大吃一顿,填饱肚子。
一进酒楼,各桌吃饭拼酒的气氛互相带动着。没想到这个酒楼不大,但是里面别有洞天。扑鼻而来的饭菜香,酒香也不禁让人食指大动。连几个大人都有些饿了,一时之间也有了食欲,忙招来小二。
“楼下客满了,几位客官楼上请。”小二肩上担着一块白抹布,动作利落,吆喝声大,一副机灵模样,给他们几人带路上了楼梯。
柳承笙除了身边几个家眷外,只带了十余人在身边护卫着,都穿着寻常人的衣服,也看不出特别的身份,而其余人也都潜在暗处护卫,不想过于招摇,怕引人注目。
“没想到这家酒楼生意这么好,芦花洲比我想象中热闹的多。”柳承笙选了个靠窗的位子,等饭菜之余还能顺便望望风景。
“这里来的大都是外地人,就像我们一样,路过此处,落脚的时候再呆上几天好好休息游玩。”叶芷说完就给迢迢指着窗外一一介绍着,上次来后,到现在已过去了多年,和当年她见过的地方相比,也变化了不少。自己这几年都呆在吉星镇,也都只是听听来过这的人和她讲讲芦花洲的趣事。
虽然酒楼客人不少,但小二上菜速度却不慢,他们还没多聊上几句,小二就先送了两道菜上桌。
迢迢也一见着菜就两眼放光,立马拿起筷子先尝了口,便忍不住赞叹着说:“真好吃,柳大哥你快试试。”
“没良心的,竟然不先喊我吃,胳膊肘已经拐到你柳大哥那去了。”叶芷一脸愤恨地戳了戳鱼肚子上的肉,夹了一大块放进嘴里,想用美味来愈合心里的创伤。
柳承笙笑看着面前两人的拌嘴,饶是有趣,也放了块肉细细品味,的确是不差于他曾经吃过的佳肴美味。
吃饭时间,柳承笙想到刚刚人群围着告示的场景,试探着向叶芷提到说:“纳兰家在芦花洲附近的风评似乎不错,一个比武招亲也能引来这么多人留居于此。”
“那当然,纳兰家长久以来乐善好施,做了不少好事,在芦花洲的威望很高,平时调停或者主持大事都是由纳兰家来做的,当家的向来是公正不阿,恐怕这里官府的大人都敬仰他三分。”叶芷脸上满是自豪,像是在说她自己的事迹一般。
“看不出你对纳兰家还挺了解的,你在这里呆的时间很长?”柳承笙表面像是在随意谈聊,可心里却另有心思。
“当初朱家惨遭灭门,差点还殃及到纳兰一族。血脉残存之际,都是因为江湖人士出手,收留了纳兰一族,才让他们有喘息恢复元气的机会。这事情别说是芦花洲地界了,就算是外面走江湖的,谁会不知?”一说到江湖之事,正是叶芷所擅长的方面,讲的滔滔不绝一点停下的意思也没有。
听到朱家的时候,乳娘的面色一变,悄然深吸了几口气才缓和下不安的神色,佯装没事,安静坐在一边吃饭。
听了叶芷的话,柳承笙若有所思,接着说道:“听你的语气,倒有同情看好纳兰家的意思了。”
听柳承笙似乎对纳兰家的事情很感兴趣,叶芷也说出了自己的见解,但说话时小心地看了看左右,故意压低了声音道:“纳兰家本就不应该被朱家的事情牵连,但女皇似乎一直很忌惮他们的力量。纳兰家居在芦花洲这块地方,要不是有着江湖人士的庇佑,恐怕不会这么容易生存下去。算起来,纳兰家和江湖人士是相辅相成的存在。纳兰一族有着经商头脑,常出资相助与江湖人士,而江湖人士为了能不断得到纳兰一族的资金,也自然会护着这个大财主。”
“你倒是看的通透,给我上了一课。”柳承笙抿了口杯中的水酒,看着杯子摇晃的酒面,觉得脑子里的一些事情明朗了起来。
“常在官府当差,你肯定都不知道这些事了,江湖的一些事情,问我是最清楚不过的。”叶芷就得意忘形起来,把柳承笙刚刚说的受用的话,都听进了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