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柳敏刚要出门就被一个下人叫住，像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怎么了？是哥哥让我过去？”在这件宅子里，能唤动下人来找她的也就只有哥哥了。
“柳大人吩咐小人和您说一声，若心情不大好，就在屋里多休息会，少在院里走动。”下人恭敬地在一旁说完，就静候着柳敏的差遣。
柳敏隐约想到昨晚夜深时，像听到外面有些动静，不过动静不大，声响离她又远，迷糊之间，便没有起来查看，难道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沉吟片刻，柳敏向来传话的下人问道：“是不是昨夜宅里发生了什么？”
下人的眼神里有些犹疑，也不知道该不该说，低着头没有回答。
越见他如此，柳敏越是心急，拐了个弯，就想避过他。
“既然你不说，那我直接去找哥哥问好了。”
柳敏面上不快的模样，让下人心下慌张，忙用身子拦在，开始解释起来：“小姐莫急，还由我和您说吧。”
嘴上是这么说，可迟疑半天，下人支支吾吾地也没说出几个字来，毕竟昨晚的事实在是太过悬乎。
“乳娘。”
柳敏见到端点心走来的乳娘，就再不管眼前的下人，而是把乳娘拉进了屋子里。
“小姐怎么了？”乳娘本就年纪大了，面上的皱纹也随着年份逐渐叠加增多，这几日更是消沉，没有什么好气色。
“昨天夜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柳敏小心地追问，眼睛一直盯着乳娘。
乳娘听后像是一惊，一抬头正撞上叶芷的眼神，忙移开后才缓缓说道：“昨夜在院里发现了那只猫的尸体，身体都被撕开了，还带着血迹，听说是十分骇人，我也没凑近看，只是听看守的下人提到，小姐还是别问了。”
“猫？它不是被我埋了吗？不行，我要去看看。”柳敏说完就转身出了屋子，不顾后面乳娘的喊叫。
昨晚的声响好像是叶芷附近的屋子传来的，思及此，柳敏径直去了那边附近，想看看事情发生的地方，一到转角的附近，她就瞧见叶芷在低着身子，朝几块木板围着的地方张望。
叶芷昨夜看了那只猫的尸体，虽然面上镇定自若，可心里却一直在想着这事，放不下心来，所以等天一亮，她就起了身去那边看看，想发现些线索。
在那看守的手下都认得叶芷，见她来便让开了条路。
察觉到柳敏的眼神，叶芷缓缓站起了身子，脸上也是灰暗的，不仅是因为她没睡好，还是因为她在面对着这些事情，也不禁有些头疼。
“你过来看之前，还是最好心里准备吧。”叶芷看了看眼前的尸体，又把目光重放到柳敏的身上。
柳敏苦笑着说道：“怎么了，它比我之前见过的尸体更吓人吗？”
叶芷倒不是担心她害怕这幅场景，只是想到她昨天埋猫时候心绪不宁的样子，怕她更伤心。
真正看到猫的时候，柳敏心里虽然早就已经有了铺垫，可真的见到时，还是被惊了心，也难怪那个下人被她问到话时，吞吞吐吐地说不出一句来。
尽管有些害怕，但她的眼神游离在猫的身上，见它身上的伤痕，心里却是一片了然。
“小姐……”乳娘气喘吁吁地从后面赶来，她赶不上柳敏的步子，只能慢慢跟来，再想拦住柳敏也已经来不及，视线不经意就触到了木板格挡下的小猫。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乳娘一见着猫就被吓得退后了两步，嘴里还碎碎念着碎碎念佛经，面上却是厌烦此处的模样，“这才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多怪异的事情，先是莫名出现了猫，随后又突然死了，现在还被重现在地上，这屋子一定是风水不好，我来的第一天就感觉里面阴森森的。”
虽然受了惊吓，柳敏却不像是昨天那样失神，而是冷静了下来，脸上又恢复到以前仵作验尸时才会有的冷静表情。
“乳娘，既然你看不惯，那我还是带着你，我们先离开此处吧。”
叶芷用追究地眼神一直盯着乳娘，觉得她似乎有些反常，对这件屋子她好像有着莫名厌恶的感觉，而且这几日也几乎没见到她，不像是以往，只呆在柳敏的身边。
乳娘听了柳敏的话，忙不迭地点头，和柳敏两人马上便离开了这。
走到十丈开外时，叶芷才慢慢把眼神收回，又重新投到了小猫身上。
观察了这么久，她发现小猫身上的血是新鲜的，不像是已经死了两天的那种暗红色。而且小猫周身带着的泥土则是深色，像是被新翻起来的湿土，和旁边地上的颜色不同。再追究想到昨晚初闻到的血腥味。
这血，恐怕是后来浇上去的，不是因为猫自己作怪。鬼神之说，叶芷不信会发生在自己身边，若不是鬼神之作，那就必定是人为了，这究竟是谁干的？叶芷脑子里一幕幕闪过几天以来发生的事情。
而柳敏带奶娘离开之后，两人一路无言，等一紧屋子，柳敏的脸色就忽然变了，她板着脸对奶娘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两天前的那个晚上，她刚喝下乳娘晚上给她送来的药，就感觉脑子昏昏沉沉，睡意止不住地涌上，再加上药味的奇怪，她便多留了一个心眼，偷摸上了绣布篓子里的一个细针握在手心。
一有困乏的感觉，她便扎一下自己的手指头，把困意给推翻重回清醒。猜想自己多半是被人下了药，是谁干的？让她睡着的目的又是什么？
柳敏在乳娘面前未表露出自己的疑惑，而是佯装想睡，早早上了床，细听外面的动静。
让她意料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乳娘不像以往那样，直接出屋子，而是停在屋子里面，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柳敏捏着手上的伤口，坚持着意识清醒，就再她快坚持不住要睡着的时候，外面终于有了动静。
乳娘的步子在空旷的屋子里显然格外亮耳，随即传来的是熟悉的小猫声。
她在干什么？
之后发出的声音则是让柳敏吃了一惊，重重的一声，像是什么重物着地，又伴随着几声惨叫。
那种猫叫声不似白天时候，它定是知道自己要死了，发出的求救之声，在这个世上发出的最后声音。
柳敏捏着枕套，手指伤口的鲜血染上了枕套，可始终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没多久，外面的猫叫声也止了，给它的生命报幕之后，也划上了一个句号。
乳娘在外面摔死了猫！
声响和动静告诉了她外面发生的一切，她不敢相信，一直对她如此温柔体贴的乳娘，竟然会干出这种事情。她浑身都失去了力气，不知道是药效上来了，还是因为这件事对她的刺激。
灯烛暗了下来，乳娘也推门离开了屋子。柳敏不敢这时候下床再去看外面的场景，泪水也不知什么时候流了出来，湿了枕头，一边哭着，药力也一边催使她慢慢睡着。
等到第二天起来，她听到的是叶芷的敲门声。脑子混沌一片，本忘了昨晚发生的事情。可揉眼时，误碰到针扎的伤口，顿时想起了一切，脑子里轰隆一下都空了。
外面的敲门声未停，提醒她不能逃避真相，起身过后，连去掀开小猫毯子的动作都变得沉重。但她没有对叶芷说出口，因为不知道为什么，乳娘似乎一开始就不喜欢这座宅子，甚至不喜欢芦花洲，来了这里之后，乳娘一直都怪怪的，再也不像是以前在吉星镇的精气神。
柳敏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复述给了乳娘，冷冷地语气告诉她，自己已经知道了一切。
乳娘听后自知小姐不会放过自己，“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老泪纵横，手掌撑在地上，支撑着全身的力量。
唯今再狡辩也无用，乳娘哭诉道：“小姐，我也有苦衷的……”
“苦衷？什么苦衷？”柳敏见乳娘一把年纪，还狼狈地跪倒在地上，有些心软下来。
“因为一件陈年旧事，小姐你还是别问了，多说下去，对您也没有什么好处，有些事情不知道会更好。”乳娘不敢再抬头看向小姐，伏着身子，地上满是她悔恨地眼泪。
柳敏听后也半跪半蹲在地上，眼泪也随之流了出来，“您是我最亲近的人，而哥哥和叶芷也是我最亲近的人。友情亲情，我早已把您当作母亲一般，发生了这种事情，我也不想在中间挣扎。若此事被叶芷发现这是你做的，恐怕……”
话未毕，但都是明白人，话里的意思都已经说清了。何况那种小猫，乳娘竟然只是为了不呆在这里，就下此狠手，让她细想下去，也觉得有些不安。
两人沉默后，柳敏也就此安静下来，看了四周，说道：“我来了这里之后，就觉得这座宅子很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让我有归属亲密的感觉，可我却不知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儿时的记忆，竟然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