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用厚厚的红布垫了一层,覆盖在整个台面之上。台边高出人半身,四边都用栏杆围着,俨然一个擂台的样式。
台后两个大鼓,用来喊停与开始。一切都准备就绪,就差纳兰家人出场了。
人挤着人,四边的最前排都摆着几个椅子,分别是纳兰家邀请到的一些江湖上有名气的人士和望族。
而后边来旁观的,只能站着伸长了脖子不停地张望,生怕漏看了什么精彩。
迢迢哪受的住老实呆在最后排的委屈,何况他个子小,站在后边,看到的都是前面人的后背,唯一剩的点缝隙,都被人群给挡没了。
他只能拉着叶芷的手,拼了命地往前挤,以前在吉星镇的时候也是如此,每到有戏班子来搭台表演的时候,他便和叶芷一同挤到最前。
可叶芷本不这么想,她还准备在柳承笙面前稍微矜持一些,谁料迢迢又来了老一套。还没等她准备,就扯着她胳膊往前拉。
迢迢身子小,挤进人缝里也不成问题,但叶芷就惨了,连声在后面说道歉,麻烦人让出条道来。
看这两人如此不讲礼仪,李一巡照常只是摇头表示难堪,本以为自家少爷也会和自己一样想法,可看少爷却是脸上带笑着说:“快跟上,正好给我们开了条路出来,果然女子儿童出马更为轻松。”
李一巡听罢恨不得仰天长啸,少爷怎么变成这样的人。虽然这么想,可自己也只能低头跟上,好在这里没什么眼熟的人,失面子的事也不会被人发现。
就这么一直不停挤上前,还未开始比武,迢迢几乎挪到了最前面,他的前面只剩一排被纳兰家安排座位的人。
四人都从后到了最前面适合看台的位置,可纳兰家还是没一点动静,所谓的纳兰小姐也未曾出面,不禁让台下一些心直口快的人着急催了出声。
“怎么回事啊,人呢?纳兰家的人都到哪去了?不会是放我们鸽子吧?”
“就是啊!这人挤人的,再不出来我就走了,瞎折腾我时间。”
“是啊,什么时候开始呢?”
……
一人喊出声,便是一石激起千乘浪,把人群愤慨之声都喊了出来,声势越来越大。前排坐着的一些人听到后面的吵闹也是不悦,连茶都喝了大半杯,台上却没有一点要开场的意思。
外面的争闹让纳兰家也不得不出面安抚下人群的躁动,管家连忙出场,站在了台前。
“各位江湖上有些脸面的人物,我纳兰家怎敢怠慢,只是出了些纰漏,所以晚了些时辰开场,再稍等片刻,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管家多次作揖,连声道歉,才稍稍缓和了下面人的情绪。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纳兰凌才会想到让小紫蒙面出场。
这次没等上多久,纳兰家的人就出了屋子。八壹中文網
周围的人还奏起了声乐,算是正式开场了。
为首的正是纳兰家的小姐,“纳兰菲儿”,就见着她蒙着面纱,小步盈盈,折腰以微步,一身淡紫长裙,腰不禁一握,无不扣人心扉。后面还跟着数个侍女,都小巧玲珑一人,着素裳。这种半遮半掩的装束更引底下人男人的呼声一片,都流着口水瞪大着眼珠子往上面看。
可“纳兰菲儿”只是一晃而过,在台上走了一圈,又退置后台,稳稳坐下,丝毫没有一点多余的动作。
纳兰凌作为当家人,则是压轴出场,等“纳兰菲儿”入了座,他才大步流星地从内走出,出来后便是一个抱拳,声音宏浩,响彻在整个场子里。
“大家久候了,我也就不多说客套话,就现在开始比武招亲吧。规矩很简单,台上最后剩下的人,即为我纳兰家的乘龙快婿。”
话音落下,鸣鼓声响起,回荡在台上台下,把人心的热血也都激荡了起来。
待纳兰凌下台后,坐到台后,同身边的“纳兰菲儿”耳语了几声,鸣鼓声则骤然停止:比武招亲正式开场。
刚一停鼓声,台下人的声音也随之停下,都左顾右盼,似乎在张望谁愿当上场的第一人。
“那我就先上台抛砖引玉了。”一个年轻公子轻功飞向台上,站定后先向台后的纳兰凌一摆手,以示尊重,而后拔剑对向台下,等着挑战者上台。
“我来会会你。”另一后生也跳到台上,身上粗壮的肌肉都随他落地抖了几抖。
后来者使得是两板大斧,台下有眼力的人,凭着斧子就认出了他。
江湖上称楼双斧,单姓一楼字,使的是獠牙青玉斧,两把斧子合重三十斤,生铁而制。旁人别说对抗,就连招架也难以接住。
“楼双斧不是有妻女了吗?怎么还来凑这个热闹?”好事者看到台上人,就纷纷聊了起来,八卦之心,不止是深闺院房会聊,他们打打杀杀的江湖人也是好奇不已。
“小妾还会嫌多吗?说不定就娶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回去了。”回应者也是一副淫笑,像是有些期待看到这种场面。
叶芷站在一边也听到了这些人的对话,暗暗替那个尚未蒙面过的纳兰小姐担心起来,楼双斧的名号她也是听过的,不仅好色还好赌,要是被他娶回去,那未来可想而知。
没想到一开场就是重头戏,希望那个开头的年轻人能把他打杀下去。
台上两人对峙着,谁也没有先动起手来。一刚一柔,软剑看上去毫无得利之处,楼双斧向来蛮力著称,哪容得别人一直和他在台上转圈躲闪,一个正面就冲了过去,右手的斧子印面劈下,力量之重,把斧锋边的空气都给劈开,气流冲破了年轻人的发梢。
好在那人反应之快,他轻功闪过,用剑插向楼双斧的腰间。楼双斧打斗时经历的多了,知道对方会对他使出的一些招数,早有防备,左边斧子就迎了上去,格挡开了银剑,反而转守为攻,砍向对方的下半身。
年轻人技法生疏,只能后退,反手堪堪一击,剑就即刻应声而断,成了两半。他见手上没了武器,也只能大喊认输,不想因此事伤了性命。
楼双斧也是为了赢而来,伤人性命实非所愿,便换了方向,收了板斧回来。
那边的管家见了情形,就朝一边挥了手,鼓声一响,证实他胜了一场。
“还有谁,都上来,别耽误我娶媳妇。”楼双斧见轻松胜了一场,便洋洋自得,冲着下面大放厥词。
几家有点名气的武林世家,见他如此嚣张也只是笑笑,现在还不到他们出场的时候,就等让他先吹吹牛。
而后又上了两个挑战者,可都武艺不敌,被打败下场。这更让楼双斧自信满满,自以为感觉纳兰菲儿就在眼前。
“真没意思,怎么他还没下去。”迢迢看了几场后,顿觉无趣,几人都是被同一招被打落下去。
“也是时候上个高手了。”柳承笙在后面缓缓出声,似乎看透了这些比试的套路,“若上台太早,不仅浪费体力,还难以立威,要等前面的人淘汰了一些人后,高手再上场打败他,才能有‘获胜’的快感。”
“木家,木林请赐教。”
原本歇息了一段时间的高台,又有一年轻人上去,这人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但神色间却是一副老练成熟的模样。
“木家,江湖新起之秀,是做镖师起家的。”柳承笙开口介绍了几句,不禁让叶芷侧目。
这人看上去瘦瘦弱弱的,更像是一个书生,可手里的大刀一拿出,和他身上的气质却是个个不入。
“哟,又一个来送死的,木家是吧?听过些名声。”楼双斧假意聊天,却说话时突然动起手来,想乘对方不备,一举拿下。
可木林不紧不慢,眼见着他快到身前都没有动作。楼双斧以为他世面不够,被吓傻了,还没到高兴的时候,就感觉手臂上挨了一刀。
他是什么时候动手的?
楼双斧忙退了几步,捂着手上的伤,还好他退逃的快,不然这一刀的狠度,该削下他半块肉。
台下围观的人也是议论纷纷,这是今天第一次见血的一场,而且是第一招就见了血,都开始对台上的木林另眼相看。
“你……既然下狠手,那我也不客气了。”楼双斧伤的是左手,扯下了衣摆粗略包扎了一下便咬牙上去。
木林不言不语,像是没听到楼双斧的话,刚刚那刀也似乎不管他的事一般。
他的眼里,只有对方的武器。
等两板斧双双砍来的时候,木林却提前有了动作,他竟也不守,也挥刀攻了过去。
刀斧相争,火花四溅。
在重量上,刀是没有利的,可楼双斧的斧子下去,却没有讨到丝毫便宜,虎口却是撕裂般的疼痛,待他离开了几步后,悄悄看了眼,已经呈青紫状,连使劲都费力起来。
这人的力气竟然远远在自己之上,再打下去,也恐怕是讨不到便宜,何况他战了许久,早已生乏,便举手示意下台,负了这场比赛。
一见楼双斧主动下台,底下一片哗然,这才两招,木林竟然如此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