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林不似楼双斧那般嚣张,而是安静立于场上,等下一人上台。不在打斗时的他,面上杀气尽消,平和的不像是在擂台上比武,但眼神里少了生命的灵气。
依次又有几个世家子弟和江湖武林之辈登到台上,却都被他一一打败,并且无一没有负伤,各个都带着刀伤下去。台下的人一时胆寒,无人再敢登台。
叶芷注意到,只要有人上去挑战,一亮出兵器,木林的眼神都会发生变化,而且刀刀致命,招式间不是比武,更是像来杀人的。
“他走火入魔了。”柳承笙看了木林的刀路,小声开口,“大概是太想在这次比武招亲中有所表现,让木家得以立足吧。”
“走火入魔?”叶芷不精武艺,这个词她也只是听过而已,没想到真的会有人练武到此境界。
连往常不爱出声的李一巡都眉头紧皱地说道:“他眉间带着暗色,而且越战黑气越浓。练武之人,一招一式应该以人带动手上兵器,而不是用兵器带动人身,他显然已经变成了后者,成为了手上刀的侍者,再战下去,恐怕经脉皆要受损。”
“那怎么办?”迢迢虽然有些听不懂,可依稀猜到台上的大哥哥像是处在险境之中。
“除非把他手上兵器打掉,那样他应该就会失力倒下。”李一巡交叉着手,得出了这么一句话。
台上已无人上前,木林又忽然捂着太阳穴处,像是十分不适。纳兰家见没人再登场,就准备击鼓宣布今日比武招亲的结果。
这时姚家少爷却猛地登台,嘴角满是自信的笑容。
方才柳承笙和李一巡的话,他都坐在前排听得一清二楚,这才有了信心上去,这回只要再打倒木林,那纳兰家的乘龙快婿就非他莫属了。
“赐教了。”
姚家少爷上去就直攻木林右手,他知道木林的招式绝不会防,一心都在攻势之上。
李一巡虽然寥寥数语说起来简单,可做起来却没这么容易。木林招招致命让姚家少爷节节败退,毫无招手之力。
可这姚家少爷也是玩命的主,想到获胜的利处,他便也就下了狠心,堵上一把,往左边虚晃一招。
木林果然中计,走了左边的道来攻击他,而姚家少爷临时变招,两人都中一刀。可木林中招的是右手,猛地被打落兵器。
兵器刚落地,木林就泄了气一般,直接倒地,睡倒在大刀的一边,再没动静。
台下功夫浅的人都没看明白,以为姚家少爷招数更快,把木林兵器打落不说,还能变招把他打昏,平时依附姚家的人纷纷起身喝彩。
叶芷这边几人在李一巡的解释下,也都知道其中门道,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可迢迢暗下不爽,觉得姚家的少爷是偷听了他们说话,才学到破解之招,又见众人对他喝彩,心里更是不悦,恨不得站在台上的是李一巡才好,嘴里嘀咕着:“明明是一巡大哥说的,他那三角猫的功夫在一巡大哥面前算得了什么。”
叶芷一听就忙蒙住了迢迢的嘴巴,怕他童言无忌,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把这里的江湖人给得罪。
凭着姚家的声望和刚刚那场比武,今日的结果似乎已经有了,众人便都等着纳兰家宣布便是。
“没谁要上了吧?那今晚,我要和美人共度良宵了。”姚家少爷一脸淫笑,本就长得肥头大耳,一副油腻像,丑便不说了,还被传闻经常出入于妓院之中,见着美人就忍不住多调戏两句。
正说着呢,他转眼就看见台下不远站着的叶芷,淫心不减,见没人挑战,就开始嘴里胡言。
“没想到这除了男人看场,还有女人来,是来看本少爷怎么拿下他人,夺魁在场的吗?”
柳承笙一听他注意到叶芷,一步上前,挡在叶芷前面,心里已把姚家拉入自己的黑名单之列。
迢迢在大人没注意时,突然捡了块石子冲上去直接扔到了台上姚家少爷的脸上,正中脑门。
姚家少爷皮糙肉厚只起了一个小包,呈青紫色,迢迢这一举动无疑是拂了他的面子。
“哪来的小鬼,在太岁爷爷头上动土,找死!”姚家少爷一手捂着额头,一边冲到台边把台下的迢迢拎了上台,高高举起,像是要摔死迢迢。
迢迢手脚不住的挣扎,却没有半句求饶的话,不停地骂着他。
见此情形,李一巡则是飞身上台,一掌过去,把姚家少爷打退几步,还乘机救下他手里的迢迢。
“一巡大哥,替我揍死他。”迢迢拍平了胸前被揉皱的衣服,有了李一巡在他身边,他胆子就更大了几分。
“别胡闹,随我下台。”李一巡不想惹事,准备拉着迢迢下去的时候,却被姚家少爷拦下,害他不得已松开了手上的迢迢。
“怎么?打了爷就想逃?你也不打听看看我的名号。”姚家少爷卸了背后大刀,挥向李一巡时,未留丝毫余地。
“不过是误会,还请姚家少爷见谅。”李一巡轻松躲过攻击,低头抱拳便想息事宁人。
“来了这台上,就没有误会,你若胜了,纳兰家的小姐便由你娶走。”姚家少爷虽吊儿郎当,可这点信用没有,也不可能会在江湖上立足。
眼前这人的确有两下子,不过手里却无兵器,若认真应对必能取胜,姚家少爷思忖之后便不多言,挥刀向前。
见对方如此认真,而自己手上没有利器,李一巡便也不敢松懈,尽全力应对起来。
姚家刀法虽有些名气,可姚家少爷显然是没练到功夫,越到后面,挥刀无力,握刀不稳,李一巡寻了个破绽便拱身上前,击中对方的腰腹位置,转身摆手还夺去了姚家少爷的银刀。
局势瞬时逆转,在场人谁也也没想到姚家少爷被一无名之士打倒。没有了武器又被击倒在地的姚家少爷顿时脸面全无,接过李一巡丢来的武器便狼狈下了台。
就在李一巡以为事情完结,也要下去的时候,台后的鼓声忽然响起,纳兰凌也走上了台前。
“今日比武胜负已定,这位英雄便是我纳兰家新招的佳婿了。来场的各位可到我临近的宅上休息,我已备好美酒佳肴恭候。”纳兰凌脸上都是笑,他本中意姚家少爷,可没想到他口无遮拦,一副不学无术的样子。还好后来又上了能人取胜,不然这婚事他也要再犹豫一二。
底下人都见李一巡手无刀刃,却武艺超群,拿下姚家刀法,皆无异议,开始起哄祝语。唯一脸黑的就是姚家人了,少爷一下台便都带人走了,连酒宴也没留下喝,怕被人耻笑。
李一巡没想到境况如此,百口莫辩苦笑不得,只能眼神求助于一边的少爷,可少爷却和叶芷笑上眉梢,像是他们两结亲一般。
再想溜走已来不及,李一巡拉着迢迢刚行半步,纳兰家的人就纷纷围了上来。
“不知少侠如何称呼,还有亲属同来否?”
“小姓李,还有亲友,就在台下。”说罢,李一巡就恨恨地指了指柳承笙叶芷两人。
就这样,众人被请到纳兰家做客。一路上,叶芷都笑个不停,同李一巡的愁眉苦脸正成了两种状态。
“还真被我猜中了,李一巡这回要做上门女婿,以后我们要常来芦花洲看他了。”叶芷小声附在柳承笙耳边耳语,且不知落在外人眼里,两人动作亲密无比。
方才管家见了李一巡亲友时,便觉得柳承笙风采超人,举止翩翩,还觉得可惜未上台挑战,不能结下良缘,可见了他与叶芷的互动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叶芷说话声音虽小,可李一巡在一旁也能猜去大半,冲着叶芷说道:“我是不会答应,何况少爷也不会放我到这的。”
看李一巡可怜巴巴的眼神,柳承笙只是笑着点头。
纳兰凌在府上内室等候已久,一见管家把李一巡等人带进屋时,先注意到的却是后面的柳承笙。
“柳公子怎么在此,哦不,应该是柳大人了。”纳兰凌话里语调满是敬意,和柳承笙竟行了一个同辈之间的拱手礼。
“纳兰前辈过于客气,要折煞晚辈了。”柳承笙回礼后又道,“已许久未见,前辈仍是精气十足,胜于我们这些年轻人了。”
纳兰凌笑着挥手,“不行了,我年纪也大了,听说柳大人不是到吉星镇任职,怎么到了芦花洲来?”
“此事说来话长……”
两人有说有笑的开始寒暄起来,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
聊了半响,纳兰凌像是突然想起本来的目的,指着李一巡问道:“这位和柳大人不知是何关系?”
“这是我身边的侍卫,从小跟在我身边,任职已久。”柳承笙也想到来意,便开始介绍起来。
“原来是柳公子手下任职的,那我就放心许多了,本还在担心李公子背景,现在看来,一切都恰好,你我还要结亲了。”纳兰凌捋过自己的短胡,大笑不已,“既然如此,李公子和小女的婚事,就择良日完婚了,柳大人乘还在芦花洲还能喝上杯喜酒。”
“不行。”李一巡突然出声,截断了纳兰凌脸上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