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承笙这话说出口纯粹是为了挤兑丁诺,丁诺又何尝听不出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知道柳承笙没那么好说话,在吉星镇的事,他仍是耿耿于怀。
“丁大人,等我这有了消息再派人去通知你吧,不过在芦花洲找纳兰小姐的事,还要多靠您去和这里的官府出人了。”见他们两都无话可说下去,叶芷忙打了个圆场。毕竟在吉星镇的时候,她与丁诺也算是相识几年,虽和柳承笙不在同一阵营,但也心思不坏。
丁诺听出叶芷是在给自己一个台阶下,便点了点头回应了一声,眼神却还在柳承笙的身上。
“若有需要的地方,随时来客栈找我就好,我有消息的话,也会立刻通知府上的。”说完后,丁诺不等回应,就拱手告辞离开了屋子。
待屋子恢复清静之后,柳承笙望着门口的目光忽地收了回来,也向纳兰凌一样,开始打量起屋子来。
“怎么了?这屋子有什么好看的?”叶芷也抬起来头,学着柳承笙一样看了几眼,但什么也没发现。
“方才纳兰凌说的话,必定还有所隐瞒。若不是丁诺贸然前来打断,我本还想再借此机会,深问下去。而且乳娘若是当年的侍女小蓝,那她为何会想到混进我们柳家来,又和敏儿关系如此亲近。纳兰家自朱家一案后,蛰居在芦花洲这。乳娘却一直安心呆在柳家干活,若是想要报仇,又为何无所作为。”柳承笙心里满是疑问,有些结似乎怎么也解不开。
“可能是她没找到好机会吧,或者是呆在你们柳家后,又不想报仇了,只不过这次重游芦花洲,才让她又动了这个心思。”叶芷听了纳兰凌的话后,对乳娘的身世也有些惋惜,不过冤冤相报何时了,绑走纳兰小姐也非上策。
“算了,我把布偶给柳敏看看吧,上回就是她看出了其中的端倪,这次兴许也能查出些什么来。”叶芷不希望乳娘和徐至君还牵扯上关系,不论乳娘是什么恶人,但她和柳敏的感情还是在的。
只是芦花洲又起了不少被拐的案件,若布偶就是徐至君的话,那乳娘的行动就和徐至君脱不了干系,事情也没这么容易了。想到这后,她便拿出了几个布偶握在手上,独留下柳承笙,自己直往柳敏屋子去了。
柳承笙此时也是心事重重,他把纳兰青儿和柳敏生辰一样的事情瞒在了心里,没有对叶芷说出来。好在叶芷方才随意一听,也没想到是同一日。他和纳兰青儿还有那层关系在,若她当年没死,那约定又如何是好。
柳敏整日都呆在内室之中,没了乳娘作伴,她更是消沉了不少。除了叶芷之外,府里连个能聊几句的人都找不到,再加上纳兰菲儿又被人给绑走,她就越发提不起劲来,让屋内更添了冷清的气氛。
“柳敏,你又在缝制什么呢?”叶芷一阵小跑进来,热热闹闹地,总是能带暖周边的氛围。
“是啊,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只能拾起以前的手艺,把乳娘多留下的布料给用完,我又缝了块帕子,到时候给你送去。”
“好啊,我可当真了,过几日向你来讨帕子。”叶芷俯身凑到柳敏手上的针线活旁,细看了半天,眼睛都花了还是看不出其中的“套路”。
“怎么了?你也想学女红?我教你便是。”柳敏侧头瞧见叶芷看的细致,还以为她也有兴趣。
“不了,我这手就适合干些粗活,这种精细的活我也做不来。只不过,我有些东西要带给你看。”叶芷犹疑片刻,还是把一直藏在身后的几个布偶拿到了前面,“你看这个,是方才丁诺带来的。”
“怎么会有这么多个布偶,难道?”柳敏忙放下手里的针线,接了一个到手里看了看,“这个布偶和上次你拿来的似乎有些不一样。”
“没错,而且这回布偶上的花也是如你所说,所以我猜会不会是徐至君来芦花洲了。”叶芷试着问了问柳敏,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
“就我回忆中的印象,这些布偶的确都和徐至君在吉星镇留下的一样。没想到徐至君竟然逃到了这里,那看来前几日的布偶也是他的吧,多半是我看错了针脚。”柳敏挤着笑,显然是想到了徐至君和乳娘可能会有所牵连。
见柳敏说完后半天都没了声响,一直低着头,叶芷便帮忙开脱地说道:“如今真相还未大白,你还是别多想了,等把徐至君抓拿归案之后,我不会再放过他的。”
“小姐,该吃药了。”外面小红脆脆地声音在外候着,把屋里两人的对话给打断。
“那我不打扰你了,你有时间别老闷在屋里,随我出门走走也好。”叶芷出门前又多叮嘱了几句,还不忘又把布偶给收着带走,“对了,手帕记得给我备好喽。”
“好好,我给你绣朵牡丹在上面,百花之艳。”柳敏笑着和叶芷道别,就唤了侍女小红起来。
碗里的中药冒着热气,黑黄的汁水随着托盘还在微微摇晃。药渣虽然已经滤过几回,透着药水,却似乎还能看到些细小的颗粒沉淀在下面。
柳敏做成了习惯,顺手一拿却发现托盘上没有伴药的冰糖,愣了一会。
“我忘了给小姐带冰糖了,小姐责罚我吧。”小红也看到了柳敏的动作,一下就反应过来,跪了下来,头也埋在了地上。
“算了,没什么大碍,反正含着糖也有苦味,下回记得就好,起来吧。”柳敏脾气好,也见不到下人这番低声下气的动作,虽然数次和交待身边人免去跪拜之礼,可小红却还是一次未省,低三下气,生怕惹怒柳敏似的。
柳敏吹了吹后,憋着气一口就饮下了碗里的中药,待气息刚缓了过来,嘴里的苦味就慢慢蔓延到喉咙口,一直下去,似乎苦进了心肺里。
叶芷在柳敏这确认了这几个布偶的来历后,也告知了柳承笙。两人开始疑惑起来,徐至君为何要特地跑到他们所在的芦花洲来大量犯案,若乳娘和徐至君同在一起,那柳承笙在芦花洲的消息,他应该早就知道才是。
“几起案子难道都是徐至君故意为之?那他的目的又会是什么?”叶芷想了半天,还是头绪全无,只能把希望都放在柳承笙的身上。
“这里最熟悉地形的莫过于当地的官府了,若一个孩子被拐,也许不足为当地人所关注,可许多孩子被拐的话,官员恐怕受不住那些被拐女孩家庭的催促。这么一来,被派出去找纳兰小姐的人手,也就分散开了。再者,他也想把事情给闹大吧。”
“把事情闹大?”叶芷不解,徐至君往时犯案都故意隐藏着自己的身份,怎么这次他倒“大张旗鼓”起来。
“这次的案子不像是以往,恐怕还牵扯了几个家族。事情没那么简单,他是想把自己身上的秘密都揭露开,公之于众吧。”柳承笙也有很多事情被瞒在鼓里,只能靠猜和直觉来断定徐至君的做法有何意义。
“大人,不好了,深巷里发现了一具女童尸体。”侍卫满头是汗,急匆匆跑了进来,看起来像是跑了不短的路程。
“在哪发现的?”柳承笙和叶芷听到消息后,几乎同时站了起来问道。
“就在离纳兰家不远的一条巷子里。”
“带路。”柳承笙冷着脸,没再多说一字。
叶芷也紧紧跟在了柳承笙的后面,心里也是七上八下。这才一日,女童就遭到了杀害,徐至君竟然会这么快动手,那纳兰小姐的处境就更危险了。
到巷子口的时候,已有些捕快守在了那里,见到柳承笙一行人就马上拦了下来。
“这是柳大人,都让开。”旁边有个穿着平民服饰的人反倒指挥起了那些捕快,叶芷见过他几回,是在丁诺身边办事的人。
柳承笙稍稍点头,就步下生风走进了深巷之中,这条巷子不短,两边也都是已经废弃的民居,看上去也没有人住在这。
尸首的位置有几个人围着,除了丁诺和一个验尸的仵作之外,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也站在一边,柳承笙猜他就是这里的官员,吴大人。
“你是?”吴大人发现竟然有人进了巷子,瞪了柳承笙身后跟来的捕快一眼。
“在下柳承笙,听闻女童被拐一案,想来查看究竟。”不等吴大人动怒,柳承笙及时的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吴大人见眼前这人的确气势非凡,不像常人家公子,便稍微缓了些情绪,摇了摇头说道:“原来是柳大人,让您见笑了,老夫无能,才会让这种惨案发生。”
“吴大人不必自责,也都怪犯人穷凶极恶,我们尽早破案,才能慰藉这些孩子的在天之灵。”柳承笙看了地上女童的惨状,也有些心疼,便出声安慰面前这位老者。
“可现在一点犯人的踪迹都查不到,谈何破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