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芷听后白了柳承笙一眼,“好了,不说这事,这几日你都未曾来直接找我,就是因为你怀疑林渠之的立场?”
“正是,何况你还未同我说,你们两人为何会在一起的事情。”柳承笙眼睛一眯,笑容里忽然发散出危险的信号,“该不会是背着我……”
“胡说什么呢。要不是林渠之,我就没命来京城了。”叶芷指着自己胸口上的旧伤,又说道,“你忘了当时我们分开的时候,我这还中了一支箭吗?好在林渠之在上京路上遇到了我,把我救下,我才能在这同你说话。”
“哦?原来是他救了你?”柳承笙回忆起当时场景,叶芷身中毒箭脱身,的确也是危在旦夕,“看来我还得向他好好道谢才是。”
柳承笙摸着下巴的胡茬,若有所思。他这几日忙于四处,都未曾找到个安全长久的落脚点,更别提打理自己了,浑身上下都一失往日风采。
“对了,林家……他们立场如何?”柳承笙犹豫一会还是问出了口,但也没想过能从叶芷身上得到特别什么消息。
“林家?他们在这个时候估计也不想得罪谁吧……”叶芷一五一十的把这几日告御状和林渠之帮衬她的事情都同柳承笙讲了一遍。
柳承笙没想到林家竟然在此事上出了这么多力,但他也知道,这件事若是没有林渠之的撮合,林复隐也不会轻易出手。可是,林渠之出面帮忙又是为了什么呢?柳承笙把眼光投在了面前的叶芷身上,她却全然不知柳承笙现在心里所担心的事情。
“这些日子,对不起,我没在你身边,让你辛苦了。”柳承笙难得低头同人这么说话,他今日从见到叶芷开始,便忘了这几日流窜的担心和谨慎,心里只有对叶芷的愧疚。但以他现在的情况,却没办法能庇佑下叶芷的安全。八壹中文網
被柳承笙一安慰,叶芷心里的委屈反而萌上了心头,隐忍回要流出的眼泪后,叶芷问道:“我们之后该怎么做?若是李秉承诚心针对于你,你现在露面无疑是暴露在他的刀刃上,他那肯定也已做好了应对你的万全准备。”
“这些我也想到,我自己还好脱身,但是你……还是继续呆在林府罢了。”柳承笙来之前已做好几种选择,就等着叶芷来同他说明清楚所知的一切。
“呆在林府?”叶芷低头想了片刻,“林府的确算是安全,只不过总该会被李家盯上。”
“李家锋芒正旺,我们只能暂闭风头,等纳兰家来了京城再谋后事。”柳承笙说罢就又捡起了斗笠戴好,准备送叶芷出去。
“纳兰家?他们怎么会来京城?”叶芷又惊又喜,没想到不久之后又能在京城见到纳兰青儿。
“女皇派了不少人马去了芦花洲的方向,若之前的事情都是李秉承所为,那他下一步棋针对纳兰家也是自然。我也是昨日路过城门时见到了一队人马出去,派了手下人出去才打听知道了他们的行踪方向。”柳承笙同叶芷边走边解释,若是离开林渠之太久,定然会招致怀疑,“等你回去后,还是别和他说我跟你碰面过了。”
叶芷知道柳承笙这么做的原因,要是和林渠之全盘交代不留余地,那之后林家若是有反水的意思,无疑就把柳承笙置于危险之中。
两人快步同行回了方才来的地方,快到原地时,叶芷就发现了林渠之的身影,即刻便止住了脚步,还招呼了柳承笙也停了下来。
“就送到这吧,我们到时候若是还想传信,就到老婆婆那里买花。”叶芷说完最后一句话,脚下步子还是没有移动分寸,和柳承笙站在原处一阵后,谁也没有先走。
“叶芷?叶芷你在哪?”林渠之的喊声越来越近,叶芷知道柳承笙久留不得,便推开了他,自己朝着反方向走去。
“我在这呢。”叶芷装作气喘吁吁的模样,像是跑了不少路。
“你去哪了?队伍都散了这么久,我都没见到你踪影,又怕你没走远,只敢在附近找找你。”林渠之在人群中推搡了半天,急累出满头大汗。
“我……我被人群挤到巷子里了,就想先进去避避风头,谁知道一走巷子就忘了回来的路,找了半天才回来。下回再也不敢离你太远了,京城这么大,随便逛逛真会把自己走丢。我们走吧。”叶芷拉着林渠之就往回去的方向过去,心里还忐忑不安,生怕刚刚自己的举动有露出马脚的地方。
林渠之一见到叶芷就不疑有他,只要能找回叶芷便好,两人各怀心事同行回了林府里。
芦花洲内
纳兰家准备了一日,终于到了出行的时候。前来送行的江湖人士不在少数,但都被一边的兵士给逼到了一边。
“纳兰老爷,有请。”前来送诏的文官话虽恭敬,但阴阳怪气的语调让人厌烦,还不如站在一边的冷漠武将。
纳兰一家除了纳兰夫人外,都一一上了马车,由京城派来的士兵围了一圈在外护送。
“都是些什么人,把我们弄得像是押送犯人一样。”纳兰青儿一把推开挡在她士兵,忍住不再加踹一脚过去。
士兵也就任由她撒泼,面上神色未变。他们来之前都已经听过将军的交代:切勿惹事,把纳兰家安然送进京城。
纳兰凌一出来便见到外面守着的人,心里也有不悦,难咽下这口气,便指着文官怒斥说道:“你们究竟是来传召还是来押送?你们的所为都被江湖人士看在眼里,原来朝廷就是这么做事的。”
一边的围观人群都是向着纳兰一家,听了纳兰凌的话后,都在应和着,声势反应都逐渐放大,几乎要冲破面前士兵的围拦。
“纳兰老爷平时都有恩于我们,我们怎么能见纳兰一家有难受欺负还坐视不理。大家说是不是!”
人群里不知道谁开头喊了一声,底下的其他人更是来了劲头,一副要把官兵挤散的架势。
“谁再出头,我就把他给拿下!”今日本安静在一边的武将忽地动气,抽出利剑直指人群,眼里杀意忽起。
“汤大人,别动气。”文官早听说了这位汤大人不是一个善茬,所以李秉承才会提议让他前来,他一向只忠于皇命,其余事情一概不理。
但现在局势之下,“敌”众我寡之时,若真向百姓动了手,反而更容易激起民愤,到时候还想再收拾这场面就没那么容易了。
“纳兰老爷恐怕是多想了,我们怎么会‘押送’您,只不过女皇让我们护送您出芦花洲,都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这才派这么些人来保护您。”文官巧舌如簧,虽然纳兰凌不信他的鬼话却没法反对。
“还是请您别让小的们为难了,且上马该上路了。”现在人都已经到齐,让一步也没什么,也不怕他们能平白无故的再消失或者推说不见。
汤武将和文官一唱一和,一软一硬下来,像是唱戏似的,把在场人都给糊弄的服服帖帖。纳兰一家就此上了马车,再无多言。
赶马车的人本是纳兰凌挑选的“自己人”,但等他们上了马车之后,赶车人却被文官给换了下来。
“老爷,这……”赶马车的人刚想同纳兰凌多说抱怨几句,就被士兵赶到了一旁。
纳兰凌知道现在都已经落入人的砧板之上,哪还有再多说话的份,只能忍气拂袖进了马车里。
因为赶马车的人换成了朝廷的士兵,一行人在路上快马加鞭,很快便出了芦花洲的地界。考虑到要尽快把纳兰家送进京城,文官和汤武将都选择了穿过森林的那条小路,便未走官道。
山林正是柳承笙一行人进京时候走的路,但此处,路途难免颠簸,让坐在马车里的纳兰菲儿颇为不痛快。
“爹……我都快在马车里养出褥疮了。”纳兰菲儿拖腔带调以示自己的不满,作势就想下去,“停车!停车!”
“吁!”赶车人听马车里边动静不小,一下就扯住了缰绳,把马车停了下来。
“出了什么事情?”护送的文官武将也都停住,视线都朝着这边看来。
“你们不是说把我们护送出芦花洲地界吗?怎么现在还像块狗皮膏药似的粘着我们?”纳兰菲儿口无遮拦,得了理更不会轻易在嘴上功夫放过他们。
“这块地方不在官道,没那么安全,若没有我等护送,你们也……”汤武将还想再说下去,却被纳兰菲儿的话封住了嘴。
“你们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说一套做一套的,婆婆妈妈跟个娘们似的。”纳兰菲儿毫不示弱,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说,“本姑娘现在要去方便一下,等我回来后,你们别出现在我的视线里了!”
纳兰菲儿身上都是江湖儿女的习性,毫无顾忌,一个推开守卫就寻了个偏避的地方,刚方便完,往边上走了几步,未注意脚下苔藓湿滑,竟失足滑下了山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