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去凤归来。”女皇最忌讳被人提到男盛于女,阴盛于阳,可这签文上的字如此显白,无疑是同女皇作对。
他初来京城的时候,故意不露面在京城之中,但街巷流传的不少话语,他还是有所耳闻,比如手里这根签文,在当时也闹得沸沸扬扬,一直说是天神之令的传达。
百姓多是碌碌之辈,听风就是雨,哪会猜疑什么。一传十下去,大家便都议论起这件事情。
时间久了,事情越闹越大。大家都觉得女皇当政时间呆不长了,皆散了口风出来。做此事的李秉承见事情愈演愈烈不好收场,便拉了一个垫背出来,推向了众人的台前。
叶芷寻到了林家,刚一下马车,便见到林复隐从里往外出去。
“林夫人!”叶芷怕他走远后不能听到她的喊声,便提前唤了一声。
“叶姑娘,听说渠之去找过你。”林复隐话里有话,显然是知道自己的孙儿已经站到了柳家一边。
听后叶芷也是汗颜,但此时也顾不上其他,走到林复隐跟前便想问起最近的事情。
“这次前来,想问的事情还是同柳承笙有关……”叶芷只把眼神看向林复隐,猜他当知道自己来意。
“柳承笙?上回老夫救过他几回了?”林复隐抚着自己胡子,细细凝神,像是真在回忆。
“前几次都未来道谢,的确是我们的不是,也都要谢林大人才能让他化险为夷,只是这次较以前不同,我连他为何被抓去都不知。”叶芷来林家自然不只是要寻求帮忙,更是想打听打听这回的情况。
“不知?柳大人干的事情,他还会不知?污蔑女皇圣名,这罪名重可和谋反相连。”林大人忽然拂袖,提起这事似乎又几分怒气。
“所以林大人知道柳承笙为何被抓?和污蔑女皇的事情又有什么关系?”叶芷听后也是头大,前几次还清楚对方来意,这回他们连怎么“死的”都不清不楚。
“是吗?”林复隐不紧不慢,他上了年纪,说话本就比他们年轻人慢吞不少,这回又在想事,说话速度更是让叶芷着急。
“所以林大人如果有什么消息,能否透露一二与我。”叶芷满脸期切的样子让林复隐也有所相信。
“我本以为这事情真是柳大人干的,毕竟被抓犯人说的有板有眼,而且一切也都符合常理。”
“什么犯人?说了什么?”叶芷听了这么久,也觉得对方像是在打哑谜一般,什么也没告诉她。
“先前,就在叶姑娘告御状的那些日子,听过‘寺庙签文’的事吗?”林复隐看叶芷确是不知此事,开始跟她慢慢讲解。
“签文……知道了,我在路上听行人过客谈论过。”叶芷听后一脸迷糊,但记忆找寻时却忽然想起。
“正是,这事情影响不小,也引起不少杂论,总之都是不利于女皇当政。”
“那这件事和柳承笙被抓又有什么关系?”叶芷也不傻,刚一问出口便想到缘由,“难道是李秉承又把这事情给赖在了柳承笙的身上。”
“如叶姑娘你所说,正是如此。刑部的人已经把放置签文的人给抓住了,严刑逼问之下,他前两日招出了一个名字。”
柳承笙。
“这事情绝不可能是柳承笙干的,林大人,难道您还信不过他?”叶芷听后只是觉得荒谬,那时候柳承笙都未在京城现身,小心谨慎的很,又怎么会想到算计这么多。
“我相不相信他并不重要,审案的人不是我,判案的人也不是我,只是这些件事,我不可能再为他说话,被人议论起来,就该要把我林家给卷进去了。”
这个节骨眼上,柳承笙又被人抓了,叶芷觉得自己不用脑子都能想到,除了李秉承,谁也做不出这事情来。
看林复隐打算置身事外,不参与此事,她又急又气。急的是除了林家,很难救得下柳承笙,气的是自己的无能为力,每次都只是依靠别人。
“林大人,这事情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谁还用直说,想着致柳承笙于死地的除了李秉承还会有谁。”
“叶姑娘是这么想的?我倒是觉得,李秉承成面首后就几乎在宫里,要想洞察外边一切再布下陷阱也没这么容易……”林复隐迟疑片刻,又道,“何况他们这次是以我们之矛攻我们之盾。”
“这话怎么说?”叶芷疑惑不解问道。
“上次驿站的案子,你们找了人来,说是驿站的疑犯,然后他们也都招了,说是自己所为,与柳大人无关。女皇那时候还难得的好脾气,说是这番证词确实有理。”林复隐说完后摇了摇头,像是对这件事颇为不安,“可是这回也是如此,抓到了放置签文的疑犯,他还供出了真凶,若上回疑犯的证词有效,那这一回又怎么会轻易忽略他们的意见。”
林复隐一番话下来把叶芷说的哑口无言,原来李秉承在这里故意给他们设下了一个陷阱,就等着他们死心塌地的往里钻。
“那……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叶芷既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林复隐。
在林复隐听来,就算柳承笙真与此事无关,恐怕也难脱干系。李秉承若真是要对付柳承笙,凭他现在的处境,要想翻身真的太难了。
“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情,老夫就先行一步了。”林复隐本就是要出门,被叶芷拦着去路所以才聊了这么些时间。现在看叶芷目光呆滞,没有来时的气焰,他便告辞先行一步了。
叶芷怎么会知道,林复隐赶去的地方正是刑部的公堂。今日审问签文一案中被抓的疑犯,刑部尚书特别多邀了几位大人一同听案,其中几包括了林复隐。但他怕惹上麻烦,便没有同叶芷交代自己的去路,而是匆匆离开。
柳府里人还在头疼之时,刑部公堂却在严苛的审案。
“底下何人!”刑部尚书大喝一声,先把疑犯吓去了半个胆子。
“小的何成。”
“小的李飒。”
底下两人身上还拷着枷锁,皆跪在台下,浑身脏乱还散发着一股臭气。
“现在一同来看审案的还有其他大人,我先奉劝你们一句,若是敢说一句谎话,我便先把你们拉下去打个数十板子。”刑部尚书看到台下的林复隐,连讲话都特意冲着他那边,像是就怕哪句话没能让他听清。
“大人您问您问,我们绝不敢有半句谎言。”
底下两人磕头如捣蒜,重重点在地上毫无迟疑。
“我问你们,你们为何要把签文放进大小寺庙之中?”
“这些还不都是柳大人交代的,他给了我们黄金不少,就委托我们办好此事。”
“可是这些银子?”刑部尚书一招手,底下侍卫便托了一个平板进来,上边还放着不少金银锭。
“是的,是的,就是这些。”
“看上面印记,的确是官印。”刑部尚书自己看怎么够,他还把银子一一分发给了前来旁听的其他官员,就为了让他们在这件案子之中相信自己。
其他官员看过之后也都一一点头,这些多分量的银子,若是没有官府里的人参与,这两人的确是难以拿到。
“好,没你们什么事情了,先下去吧。再宣下一波人进来。”刑部尚书朝手下人一指示,便又多了几人进来。
进来的几人都身着官府,一看便知不是寻常百姓。
“这是驿站的人。”
简单交代一句后,刑部尚书便接着问道:“你们在纳兰家的行囊之中,都发现了什么?”
“启禀大人,纳兰家因为被人给‘带’走过,所以放在驿站的东西也没收拾过,我们看房间空着也是空着,就帮忙收拾了一下,谁知一收便搜出了这个。”
驿站的驿卒从身上掏出一张木签,就递上给了刑部台上。
“这个签文是从纳兰家的包袱里搜出来的?你们确定是吗?”刑部尚书故意多问了一遍,拿在手里的木签看了几眼后,便又传给了其他大人。
“确定,就是这个。”
“好,你们下去吧。”该拿的证据都已经拿了出来,刑部尚书倒急着判案,开始问起了在一边旁观的各位大人。
“沈大人,您怎么看这事,难道真是与柳大人和纳兰凌有关?”
吏部尚书沈大人都和他为李家所控,自然是顺着刑部的人说话,但看林复隐在场,故作怪腔怪调说道:“这事情本官也不敢说,毕竟牵扯不少,虽然事情和证据都摆在眼前,可这……或许还有其他原因在呢。”
“沈大人说的是,那林大人您怎么看,您在这里辈分颇高,下官还想听听您的意见。”
林复隐脸上虽然带着笑,但也不会傻到让刑部的当刀来使,自然不会对这件事情发表什么多余的看法。
“一切还是交由刑部大人您来判定吧,我不过是被邀来旁观,怎么敢说什么意见,论刑罚审案,怎么也是您的本行才对。”
“好,既然林大人您这么说了,那下官就说说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