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渠之停在柳家,看柳家繁闹已失以往,也难免会被叶芷情绪带动。
纳兰青儿去打理柳家的上下事务去了,毕竟她以前也曾是柳家的小姐身份,下人多少也是给她分薄面。
前些日子屋内商量起事情来,还有不少个人不少张嘴,可到了现在,硕大的屋里空荡荡的只有叶芷和林渠之两人。
“谢谢你传来消息,可是我现在也没办法。李秉承在宫里恐怕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到了现在,我们也只能任为鱼肉。”叶芷把手搭在桌面上,话里净是无力感充斥。
“这可不像是你,我好不容易出府一趟,可不是为了看你消沉的模样。”林渠之对柳承笙的生死并无太大感触,只不过不愿看叶芷这幅没有斗志的模样。
“你说的是。我心里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主意,被李家已经逼近触底,那我也只能最后绝地反击了。”
“你有什么打算,说出来我一定帮你。”为了给叶芷鼓劲,林渠之也决定出手相助。
“像上回一样,上告御状。”
“又是御状,可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女皇和李家的关系,就算正告了上前,多半也是会被压积下来。”要是放在之前,林渠之定然会支持她这一提议。但今日不同往日,他们对形势早已明确下来了。
“说是一样,都为御状,但也有不同。”叶芷眼里闪过一丝坚定,“我这次准备当街状告,若如你所说,柳承笙被斩时,女皇会亲自前来,那时候我要是把御状上告上前,那事情便在大伙的眼皮子底下,要再想压下去就没这么简单了。”
“你说的是有几分道理,可你是聪明人,也应当知道这事情不过是在冒险。李一巡尸首被挂至城楼上边,已经是女皇对柳家和你的警示。她如今对民心不似当年那么看重。要是她看你状告,一怒之下,直接把你给杀了,那……”林渠之听了叶芷的想法后,便觉得她有些冲动。
“你方才可是说会帮我的,这件事……”叶芷靠到林渠之身边小声说了几句悄悄话后,又把身子收了回来。
“我的确是说过要帮你,可我也怕这不是帮你而是害你,我们可以选其他的方式去解救柳大人的,比如找到签文的证据……”林渠之还想多举例几件事,可发现叶芷无暇在听。
“这是我刚刚跟你说到的东西。”叶芷从身侧的柜子暗锁里抽出了一封信件,里面厚厚一沓不知写了什么,“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做便是,其他的,我自有分寸,脱身对我来说也算不上什么难事。”
“好,我帮你。”林渠之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感觉手里格外沉重,“这个东西,我会送给祖父看的,我好像不是第一回帮你送东西过去了。”
说到这里时,林渠之还带着苦笑,时间不多,这回真容不了他多呆下去了。和叶芷告别后,他便匆匆离开了。
现在手头上能算的上的“力量帮手”,也就只能看林家的了。李一巡不在了,她也不知朱家的藏宝图之地屠狼找到了没有,便不能指望朱家,现在也只能把一切赌注押在了林家身上。
叶芷现在就像是一个散尽家财,手里只剩一枚铜板的亡命赌徒。唯一的胜算她必须压下,不能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三日之期像是一瞬间的事情,一晃便过去了。这三天过的格外安静,兴许是没了纳兰菲儿的聒噪,兴许是没了李一巡的急躁,兴许是少了人丁。
牢里的柳承笙也没有唤过李秉承的名字,他已决心赴死,既然正不压邪,那这世道也是要变天了,就算颠覆一切的人不是他,也会有别人来。
柳承笙被处斩的阵势不小,提前一日的时候,宫里也已经贴了告示出来说了这事。所以当押送柳承笙的刑车从天牢里边出来的时候,一路过去都有不少的围观者,甚至还有些人一路跟了过去。
京城的人只听过柳家的名号,对柳承笙的功绩其实还不大清楚,一路跟随的也都多是吉星镇迁至京城的人口。知道他是个好官,也不相信他会做出与朝廷为敌的事情。
有李一巡尸体被挂在前,百姓对这事情都多是看热闹的心思,谁也没在路上大喊大叫地咒骂柳承笙,眼神里多是疑惑。
柳承笙整个人都是被木框架给支撑着起来,脚上手上都挂着数十斤的铁链,缚得紧紧,他能动弹一下都吃力的很。
浑身的污迹和血垢已把柳承笙给掩藏在了下面,就外人看来,他像是一个乞丐,只是他的眼睛发出的光亮,是任何人看了后都无法把他和谋逆之人联系在一起。
除了柳承笙多招了几双眼睛外,女皇的出现更是让人群都拥挤到了一起。要不是侍卫拼死拦出一条道来,那街道早就被死死堵住了。
两队人前后都到了行刑的地方,柳承笙跪在烈日下面,身上和脸上的汗一颗颗地滴落在地上,像是下了小雨。但他却没有那么难受的感觉,只能觉得有些昏沉,有些疲累。
“那是柳承笙?”女皇偷问向身边的一人,那人便是李秉承换衣出来的。他不想以面首身份随行,便想到了用守卫身份。
“正是,刑部为了让他招认罪行,可能略用了些刑罚。”
女皇听后便又一次地看向了柳承笙,眼里还是有些不置信,上次柳承笙进宫的时候还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现在却褴褛衣衫,精神不振,怎么也找不出以往的样子。
“时间到了吗?到了就尽快结束这里吧。”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女皇倒有些不自在,总想着能早些解决,早些离场。
“别急,就快了。”李秉承看了看日头的斜落方向,眼见着午时就在眼前。
底下的百姓皆对柳承笙指指点点,但也少不了对女皇的讨论。就在大伙都在说着零碎言语的时候,一句女声的出现打破了现状。
“女皇稍等,草民有一御状要呈上。”
虽然一时之间李秉承不知说话的声音是从哪里传来,但他分明听出了那是叶芷的声音。
没想到她竟然来了!
“何人在说话?”女皇当然是听不出叶芷的声音,只觉得好奇,便起身朝下回应。
“女皇,都到了这个时候,切莫让别人坏了我们的大事!”李秉承怎会不知,叶芷前来定是为了柳承笙的事情,定然不想让她得逞,便开始招呼左右去捉拿。
士兵得了令后便分了几队前去寻找声音的来源,但还未真正找起了,叶芷就主动站了出来,躲开防卫上了一个小的高台。
“又是你?”看了叶芷的模样,女皇也想起了之前御状的事情,一下便暗了脸色,眼神也犀利起来,“谁让你独闯刑场的?这已经是犯了我朝条律!”
“人命关天,小女子性命就算不足为惜,但柳大人的冤屈却不能因为一时的小人谗言而种下。”叶芷说话时已经跪下,但远远却看到了李秉承竟然扮成侍卫来了现场,便说了方才的一番话想要戳伤他。
“女皇,您还听信她的胡言乱语,还不快让侍卫把她拿下!”李秉承听后便怒道,朝女皇发了建议。
“听她说,听她说……”不知底下百姓谁先喊了起来,旁观看戏的人竟然都随着一起喊了起来。
“听她说!”
“听她说!”
哪个统治者也不愿看到自己的人民与自己为敌,还喊着口号,怒意也给激了起来。
“叶芷,你究竟有什么事情要说,我告诉你,不管你说的是什么。光是独闯刑场这一罪行,就足够让你走上黄泉路了。”
“草民只想说柳大人是被冤枉的,这些事情不过都是李秉承李家想要陷害忠良,陷害李家罢了,他的居心叵测,女皇您才更应该看清!”
“该死!”李秉承险些便要动怒上前,但一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还是隐忍站着未动。
“李郎,你放心,我不会听他胡说的。”女皇怎么会没看出李秉承的怒意,忙小声安慰了几句。
“光凭你嘴上的一句,就能够信口开河?连一点证据都拿不出来,你觉得朕会相信你吗?”
“女皇您当然不会相信我,您和李家早已结成同盟。从毒杀前朝太子的时候开始,你的弟弟性命成了你们结交的信物开始……”叶芷当着全场百姓的面,一下就说出了当年的事情经过,不禁让女皇和李秉承两人都大惊失色。
“大胆!我看你是疯了,就想着救柳大人,才编出这番胡话来,待今日把柳承笙处斩之下,下一个便是你了。”女皇连仪态都忘了要注意,下了避阴的地方,直接走到了叶芷的跟前。
“女皇,我手里可有当年的证据,若上边一切都属实的话,您的位子,恐怕……”叶芷这么说也不过是想暂且吓住两人,她手里的东西前几日便已经给了林家。
“此人妖言惑众,下官还是先杀了她为上。”李秉承杀意骤现,抬刀便向叶芷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