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一脸看热闹的神态的jerry在今涵走了之后,看着易铭晨失魂落魄的样子,伸出手以挑衅的姿态对着眼前这个中国男人笑眯眯地说:“goodluck,boy!”然后踩着高跟鞋,摇着婀娜的身子向着外面走去。边走边高声说:“别忘了给我打电话,漂亮的中国男孩!”
易铭晨看着今涵的背影,说不出的感觉,手里的电话震动:“猪来电话了,猪来电话了——”,他狠狠地按掉。握起拳头,刚才jerry塞到他手里的纸片被揉的皱皱的。原来有一天,看着她的背影,也会如此无力……
今涵的公寓在摄政公园附近,她到了的时候已经是临着晚上的时刻了,一次体会着异国他乡的月,沉甸甸着内心,还惦念着那个今天被她丢在机场的臭小子。
他现在应该买好票明天一早会离开吧?还是放不下的,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她有些自嘲,今天跟管理员先生打过招呼后,她转身上楼,却听到一位大概也是公寓里借住的太太跟那位先生打招呼,说,今天晚上大概会有暴雨。
没有多想,提着行李往楼上走。晚上收拾完东西给阳怀涛和世伦分别打了越洋电话。原先走的时候本来阳怀涛坚持要给她配一部手机的,“你离家那么远,有个什么事情我们也好知道啊!”今涵执意坚决不要:“爸!公寓里有座机的,况且电话留着也是跟你们联系,我觉得一般也会在公寓里呆着的,如果有急事一定能联系到!放心吧~”她一再要求下,阳怀涛最后叹了口气,“记得不要舍不得花钱!去了一定要给家里打个电话,我和今晓都会担心的,这一走怎么就那么老远呢?”
“当然!您放心吧!学校支付的奖学金足够了,如果我再争取到更多的,绝对也是一个小资产阶级!
他唉嗨着声,自己一个人嘀咕,“怎么就选那么个地儿?近点不好吗?”然后摇着头,进了房间。今涵看着眼前的门在自己面前关上的时刻,恍惚间失了魂一样,是啊,为什么就选那么一个地儿呢?
世伦接到今涵的电话的时候,刚刚早上起床,“到了吗?”他问她。
“嗯!”今涵听到世伦声音的瞬间,只觉得身边这个一直守候的男人一如既往的让人觉得心安。
她的声音中略含疲惫,世伦有点担心,“小涵,你的时差调整的还顺利吗?”
“嗯,还好吧。”她安慰他,“可能也是第一次有点不太适应,飞机上已经睡了一觉了。你刚刚起来,快收拾一下吧!”
“好吧!”他有些想念,最后准备挂的时候,低低的跟今涵说了句不算情话的情话:“小涵,英国的帅哥你要小心,千万不能被拐走哦!”
今涵听到这句话,有点忍不住笑了,“世伦,凌远的姑娘们可是如饥似渴的,你也不能被骗走哦!”她反过来把话送给他。
“你这个丫头~”世伦爽朗的笑声从电话里传来,今天看来心情应该会很好的,“我有空去看你——还有,”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我想你!”
“嗯~”今涵哼了一声。
“就是这个反应吗?”世伦显然有些不满,在电话那边皱了眉头。
今涵想象着他现在忍着怒气却红了脸的样子,“嗯~我也是”她说完就挂了,捂脸,有点怪不好意思的。自从和世伦有了名义上的男女朋友关系后,两个人的关系一直处于不冷不热的状态,现在这样的话还是第一次对彼此说。
她也不知道怎么会和世伦走到一起,只是那次从电话亭里出来的时候就看着世伦一句话也不说,只问她:“如果我说要照顾你,你愿意吗?”
“他不懂得珍惜,那么你该得到更好的……”然后世伦说,“试试看好吗?”
铭晨曾经说过,我希望你能和袁世伦在一起,她不知道同样的话,他也对世伦说过。她一直……不知道……
逝去的短暂的爱情,消逝在那个玻璃窗外的晴天。
她说,我如果心里永远都放不下怎么办?
没关系,如果实在放不下,我帮你把他抓回来!
她突然哭了,靠在世伦的肩头,比刚才偷偷珍藏的眼泪更加肆意,“对不起!世伦!”
没关系——世伦拍着她颤着的肩膀,在我面前,永远都没有关系……
今涵那时候就想,如果结果还是亏欠了眼前这个男人,那该如何是好?可是,也就是在这个单纯的只知道一心一意的女孩眼里,既然在一起,就不会负了他。她开始学会遗忘,当年霸着她的男孩。
本就知道会失去的,现在又何必伤心呢?
所以,在伦敦的机场,她可以转身,不留眼泪,放手离开……
晚上果然下雨了,很大。雨滴敲打着玻璃,远远地可以听得到零零稀稀的汽车鸣笛的声音。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大概还是不适应的缘故吧。有些闷热潮湿的空气,她感觉到喉咙有些干,躺了半天,开灯,起床,走到一张大大的桌子前,端起水壶想倒点凉白开润润嗓子。
却在这是听到楼下传来今天碰到的那位太太的大声喊叫声音:“areyouok?”
意识里充满不安的元素,她随便披了件衣服就往下走,直觉告诉她发生一种不太好的情况。
果然还没有完全走下楼梯,她就看到那身熟悉的衣服湿淋淋的,那个人在地上躺着,仿佛失去了直觉。今涵赶紧跑过去,问那位太太,他怎么了?
太太好像完全受到惊吓了,瞪大眼睛看着地上的男人,有点还没有从震惊中缓和过来,她说,我刚从外面买烟回来,就看到这个鬼一样的男人在门外徘徊。我以为是新入住的留学生,就请他进来了,谁知道他突然缩在一起,就那样倒下去了,叫了他半天一点都没有反应,吓死我了!
今涵去扶易铭晨的肩膀,碰到他的身子,却被他潜意识地抗拒,只是说:“别碰我!”
说的是中文,那位太太突然问她,这是你朋友吗?现在需要叫医生吗?看来他不太好。
今涵扒开了他挡着自己肩膀的手,笑着对那位太太说,应该没事,他可能是被雨淋到了,您可帮我扶他进房间吗?
当然,女孩。
太太赶紧搭了把手,两个女人连拖带拽地把易铭晨放到今涵床上,太太说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可以找我,我在402。
谢谢您了!
等太太走了之后,今涵扭头看着床上四仰八叉的易铭晨,有些无奈,这大雨一淋,腿——肯定会被影响到。
她帮忙把正在昏迷状态中的男人外套脱了,用被子裹了个结实。打了热水回来,准备和以前一样给他擦擦身子,这样满身寒气逼身,只怕会发烧。
叹着气,也不知道这是第几次照顾这个不听话,惹自己生气的人了。他像个孩子,乖乖地任今涵摆布。非常配合。
“刚才不是还不让我碰你吗?”她一边帮他脱鞋子,一边问他。
易铭晨如此安静,缓缓睁开眼,可是腿疾加上被雨的浸透,只是引发他一连串的疼痛,哼了一声。
“疼吗?”今涵赶紧停下手里,看向他的腿。
从他遇到火,她就没再见过,所以腿——那两条向来比任何人的站的笔直的腿,今涵一直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今涵说,“你自己把裤子脱了。”
“什么?”
“那就等着废了两条腿吧!”今涵警告他。
毕竟丫也是一纯洁的大小伙子,怪不好意思的,在大姑娘面前脱裤子。扭扭捏捏超级别扭。
今涵看着不耐烦了,却也红着脸,说,“我去厨房给你煮点面,从北京带来的。”然后气哼哼地,“你赶快把裤子脱了,脚下有盆,烫烫。要是你敢再在我面前发烧!就直接把你丢到摄政公园里和池塘里的鸭子去做伴儿!”
易铭晨一直不敢说话,生怕她生气,撵自己走。
今涵一走开,就赶紧咬着牙,忍着痛,脱了裤子泡脚。“呲——”好烫,心里又由不得抱怨了,今涵这是不打算让自己淹死,就打算让自己烫死了。
今涵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幅图景,易大少龇牙咧嘴的,两只脚在盆里不停地扑棱,腿被被子遮着,她看不清到底是有多严重。
“喏——”她把碗直接塞到他手里,“小涵!烫烫!”
也不知道到底是说水烫还是碗烫,总归在今涵冷的冰冻般的眼神里,易铭晨有点委屈,却不得不闭嘴。
今涵搬了一张小凳子到盆的旁边,坐上去后,伸出手,撸起袖子,“过来!”
易铭晨一口饭还没下咽,忍住喷出来,卡在喉咙里,声音怪异地问她:“怎么了?”
今涵二话不说,直接拖住他的脚,使劲按在水里,然后一手压着他的脚背,一手撩着水往上浇。
“小涵——”他咽了面条,有些呆呆的。
“……”今涵不理他,然后用手搓了搓那双现在显得有些狰狞,长了疤的脚,感觉水冷了些,她又拿了茶壶往里面加了点水。
易铭晨看着今涵给他不停地舒缓着疼痛,活络着血瘀,眼泪有了雾气,他又叫了一声:“小涵,别洗了——”
“……”今涵还是不说话,开始往上准备给他用热水缓缓腿,掀开被子的一边,只是有些意外,小腿处刚露出来的部分就是满满的疤,白色的绷带缠着其余的部分,裹得很厚,腿要多粗有多粗。今天大概是他穿的休闲而很蓬松的亚麻裤子,她没看出来。
易铭晨看着今涵停手,盯着看自己的腿,有些尴尬,他弯腰拉她,“小涵,起来,没什么好看的。”
“你究竟想怎么样?”今涵突然问他,抬起头,手从盆里甩出来,握紧,脸上没有表情。
“什么?”他有些不解,可是看着今涵的样子,恍然大悟,用手挠挠头,“我就是来看看你好不好,毕竟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明显底气不足。偷偷瞄着今涵的脸,气色似乎很不好看。
好吧,他承认,不是似乎,而是确实。脸色不是一般的好看。
今涵铁青着脸:“既然走了,为什么要回来?”
“你不是都死了么?哈!我没有想过死人还可以追着我跑了这么长的距离,病恹恹的鬼样子!”她说话甚至都是从牙齿里,究竟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他的小涵现在用如此刻薄的话来对他嘲笑。
“我,怕你忘不了我!”易铭晨讪讪地,低着头,那碗面似乎是吃不下了,哎,饿了肚子还在自我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