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再一次记录着他们的故事,只是这一次——
今涵的手,紧紧地被握紧,那双温暖的包裹了他们的幸福。今涵有些困了,在背椅上靠着,头略微倾斜,易铭晨用另一只手扶正了她的脑袋,想了想,又轻轻地把她靠在自己肩膀上。我们的路,一直很长……
本来说好桥栎要去接机的,可是那人见色轻友,咳~这是今涵给她下的定论。所以原本以为一下飞机就可以和久别的朋友来个熊抱啥的。俩人手拉手出了机场,一个熟脸都没见着。易少爷郁卒——“少骞这个家伙,温柔乡里缠绵的厉害,可是唐花少呢?难道——”恍然大悟状,瞪大眼睛圆圆的,“哦,我知道了,传说中的3p!”
今涵给了他一晌爆栗子,自已一个人腹诽,果然啊,小言害人不浅,原来多纯情的娃,你看现在被荼毒的里里外外,怎么看都是腐男!“告诉你,以后那些乱七八糟的书给我少看一点!”恶狠狠地凶他。
“oo”易少爷柔弱了一把,“我现在想看都没得看了……”
“啧啧啧……”今涵捏他的脸,“那不多不少,刚刚很好!”
易少爷无语问苍天,“……”
“你是去我家还是回小屋?”今涵看着一个人默默不语,受着委屈的易少爷,问他。
“……”他继续沉默啊沉默。
今涵不理他,只是略作交待,“我们家是两室一厅,我和爸爸一人一间就没了,原来你可以住客厅,可现在的看来是绝对不可能的了。所以,我先把你送回我家,我去小屋收拾一下,完了再接你回去。你看行吗?”
“……”他狠狠地掐了今涵的手一下,今涵呼痛,“有病啊!”
易少爷彻底生气了,撅着嘴,撒娇,“可不就是有病吗?”
今涵看着他抑郁的样子,马上心软了,是不是这人自尊太强大了点?自己又戳中他血淋淋的伤口了,哎,造孽啊……“那好吧,我跟爸爸说一下,你回了小屋我去照顾你还不成嘛!”
“……”他没说话,但是透过黑色的眼睛,今涵看到了一对弯了很大弧度的眼睛,眯着,乐呵呵的。
今涵拒绝了企业的招聘,她原本心就没有那么大,只想着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了。所以最终选择的是留校任职。原本凌远对于本校学生留校就是大力提倡的,所以她拿着伦敦教授的推荐书,很轻易的就可以跟着一位比较年长的特聘教师担任他的助教,在区域经济研究院里做学术研究。老老师总是拍着她的肩膀,一句“后生可畏啊!”,赞美之情溢于言表。
易铭晨眼睛看不见了之后,每天就只能呆在房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羿拜访的时候,“哟哟哟,大家闺秀啊,让小爷香一个呗!”
他在家里从来都不戴眼睛的,原本就比较妖孽的眼睛,这时候冲着家羿放电,家羿的哈喇子流了很长一段之后,听到耳边簌簌传来的寒流冷气:“行啊,等你把老子的眼睛治好,绝对以身相许!”
每天这么坐着,他愁眉苦脸的跟今涵闹,“小涵,再这样无聊下去,我都得痔疮了!”说完就要扒裤子让今涵检查。
今涵想想也对,阻止了他的证明,说了句,“那我问问李老,要不你跟着我去学校好了!”
易铭晨狂摇头,“不要!”
“为什么?”今涵不知道他哪根筋又搭错了。
“老子本来就是凌远高材生,现在回去没文凭没能力,准备吃干饭吗?”他慢慢悠悠地解释,手里还在摆弄他的画册。
今涵懊恼,那到底该怎办?“铭晨,要不我就养你一辈子好了。什么都不要做了……”今涵看着他孩子气地在一旁捯饬。
“这样啊,也行!”易铭晨抬头向着今涵的方向,没有客气。
她知道他本身就很介意没有最终拿到凌远的毕业证,他有的只是一份肄业证……倒不他把文凭看的有多么重要,他的画功摆在那里,自会有伯乐赏识。可是现在,没了眼睛,他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恶病缠身,随时还要准备会死去……
在伦敦的时候,她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不是说永远都陌路了吗?
他笑着,我来投奔你了,你要是当陌路也行,但是我还是要待在这里,等着有一天,你能重新认识我。
他说,眼神经萎缩,现在还没有完全变瞎之前,想来看看你。
今涵后来问alex他来这里多长时间了,他说不长,一个月的时间,我从中国把他带回来的,眼睛是因为车祸坏掉的。
车祸吗?怎么发生的?
哦,听说是一个叫做孟夏的女孩,他们开车的时候发生争执,chen为了保护女孩他被挡风玻璃的碎片进了眼睛里。后来恢复的比较好,没有刺破瞳孔,但是感染严重,结膜被损坏,肿瘤没有消下去,所以初诊是眼癌。
眼癌?
今涵后来查了很多关于眼睛疾病的资料,去了伦敦最大的医院亲自咨询医生,她想尽了一切能救回他眼睛的办法。但是也从来没有问过他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无论是当时在威尼斯的时候还是在北京的时候,她都不想知道,这两年发生过的事情。易铭晨也从不提及。如此默契,现在呢,没有人再阻止他们在一起了。
家羿打电话过去问候一下这个记忆中的兄弟,“奶奶的,老子绝对他妈的不让袁家好过!”
今涵问他,“关袁家什么事情?”
家羿想了一下,貌似今涵那是还和世伦在一起呢,被蒙在鼓里也是可以理解的,清了嗓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述易少爷的血泪史——
“铭晨当时被孟继杰威胁你知道吧?其实他本可以拒绝的,但还是善良心做了主导,艾玛,真的是可爱的孩纸!他为了易家,答应照顾那个神经病。
孟继杰把他家的神经病姑娘送到威尼斯,他自然也跟着去了,那时候还让我给他退学,他连这点时间都没有,就直接灰走了。
然后大概是那姑娘醒过来了,就各种折磨各种疯癫,可把铭晨折腾的够呛。他也什么都不说,还是在那姑娘身边被虐。这小子你说是不是丫有受虐症啊!
然后回了北京,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那次他带她出席一场袁家老爷子的晚宴的时候,出的车祸。
他那时候真的是想着死了,根本没有求胜欲望。额,这都是医生说的。
那时候孟家姑娘又像个好人了一样,哭着说不要铭晨照顾自己了,只要他能活过来。后来都没人知道,他被一个陌生人接走了,易家还找了很长时间。”
家羿最后说,“你不想知道他都没了求生念头了,又怎么活过来了吗?”
今涵没有回答。
他说,“那小子也真够倔的,我们想尽各种办法都没能让他从昏迷中清醒,后来是铭照,拿着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画的东西,哭着说我以前给今涵姐看过你的画,然后每说一次你的名字,他的呼吸就有微弱的急喘,仪表显示的心脏也有一些变动。”
今涵问他,“那你们怎么知道他被alex救走了?”
家羿笑了,“我们哪儿能知道啊,第二天人到了医院,结果医生说不知道,我们才着了急,整个京城都翻遍了,也没找到,后来是alex亲自给我打了电话。”
说起这个,家羿就是一副恨恨的表情,“老子那时候才知道莫名其妙地冒出个哥哥,你说活了小半辈子了,突然发现有一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并且这个人还拐走了我最好的哥们儿!”
今涵有些失笑,“那你现在接受了吗?”
“那当然”电话那头的家羿喘着气,“alex威胁我,只能让我一个人知道这个神秘人到底他娘的是谁。”
今涵哦。
“小涵,其实这件事情,远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铭晨那天开的车被人动过手脚!”家羿临了挂电话的时候,冒出这么一句发人深省的话。
今涵说知道了。
后来,她开始个周末都去教堂听礼拜,如果虔诚一点,是不是在这个神奇的国度,可以让他们的未来明朗一些?有一个修女跟她说,人的眼睛是最干净的地方,上帝会把最美好的东西赋予眼睛。这样我们就不会看到罪恶了。
她不怪任何人,包括世伦,总是这样想,如果我们没有坎坷,那么上天都会嫉妒我们相爱,这样的话,受了苦,是不是就公平一点?
聪明如她,家羿说车子被动了,又是她大四下学期刚开始,完了就可以回国的空档,听说碰巧那天晚上是袁家老爷子的晚宴,可是世伦在电话里从未跟她说过这么一件事情。——原来要得到真相,也是如此简单。
可是何必呢?因为他们既然都决定陌路了,别人又何苦费尽心机,拆尽缘分。最终还是把铭晨推向了今涵的一边。
今涵甚至都有些感激他们了,铭晨,我们最终还是要这么的在一起吗?无论是人间还是天堂,哪怕炼狱折磨体无完肤,还是注定了——
接到孟夏的电话说实话今涵是比较意外的,她是新买的手机和号码,没有几个人知道,孟夏在电话里说要约她出来谈谈。
“谈什么?”今涵当时是这么问她。
那姑娘显然有些怔了一会儿,有些尴尬,“哦,如果你实在不愿意的话……”
“我是真的不愿意”今涵想这样回绝她,可是又转念,确实应该开诚布公地谈谈了,关于某个人,她侧眼望去,某人正在和新朋友在地上打滚,嘴里还不停地叫着:“达令达令,你是哥的眼,带我领略四季的变幻,你是哥的眼,带我穿越拥挤的人潮……”
今涵头疼,每天看着易铭晨和那只大型忠犬在房间里闹,就一肚子气,听着电话那边的孟夏还在问,“我真的想和你聊聊~”
“好吧~”今涵无奈,为了某人,舍命了。
大概还是没有忘记那天夏天的黑暗地下室,她所遭受的经过。今涵有些抵触,却也必须有个了结了——
“铭晨,你和……”今涵觉得达令实在叫不出口,“你和那狗先好好呆着,我出去一会儿~”
“哦!”易铭晨看不见,手里还是拽着狗毛,把小狗弄得叫声好凄惨。
小狗是少骞送过来的导盲犬,才三个月大的淡黄色金毛犬,它的毛只是覆盖了小小的身子,就被易铭晨完全当作面团,揉揉捏捏的,小狗呜呜地叫,一开始易铭晨一脸厌恶地充少骞嚷嚷:“老子狗毛过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