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柔见自家小姐似乎情绪不高,便拿出近日收到的拜帖递了过去,试图哄苏若绾展颜:
“小姐,这是翰林院长夫人送来的‘清坛诗会’拜帖,三日后在翰林学院内举行,彼时小姐定能艳压群芳!“
苏若绾果然勾唇轻笑,眼中闪过傲然。
当视线聚焦到拜帖最后一页时,眼波微闪,心中已有谋划。
与此同时,回到安定侯府正在用午膳的陶夭夭,视线同样落到了“清坛诗会”拜帖的最后一页。
一旁的陶千语见陶夭夭凝神的模样,以为对方是注意到了受邀名单中“沈之修”的名字,顿觉有戏,抓住机会当说客:
“夭夭,你说需静养,我们近日都没曾去你的院子。但都过去半个月了,也该缓过神了,姐姐带你去散心如何?”
“嗯。”陶夭夭显得异常好说话。
陶千语眼中计谋得逞的喜悦险些溢了出来,同时心中鄙夷,认定陶夭夭先前对瑜王沈之修果然是若即若离,无非是想引起对方注意力罢了。
陶千语太过现行,好在张氏在一旁转移了注意力:
“夭夭啊,你昨晚如何去的瑾王府?怎都不与婶婶说一声?”
“走着去的。怎的门卫都没向婶婶通报吗?如此不称职,那便换了吧!”陶夭夭轻轻松松倒打一耙,似笑非笑。
又换?
张氏的心在滴血!
门卫压根儿就没见着陶夭夭出去呀!
一旁的陶老夫人轻咳了声,状似语重心长劝诫,实则是转移话题:
“夭夭啊,不是祖母说你,你与瑾王殿下虽有婚约,但尚未出阁的少女夜宿男方家中,于你名声不甚好!往后啊,还是别去得好!”
“我还有名声呀?”
陶夭夭不答反问,在她们祖孙三人僵住的表情中自顾自道:
“何况,瑾王殿下如今这形容,能将我如何?”
这不遗余力的自黑与黑未来夫君,着实让她们祖孙三人不知如何继续。
虽说陶夭夭心悦瑜王沈之修这事儿,在陶家是人人都知的秘密,却不能放在饭桌上说。
不然便成了陶老夫人为老不尊,张氏有伤风化。
“你这孩子!瑾王殿下好歹是王爷,你往后嫁过去便是瑾王妃,地位身份,你千语姐姐羡慕都来不及!”
张氏尴笑着朝陶夭夭碗中夹了块鸡肉,又是将话题一转:
“近日婶婶又新招了些出身清白、手脚麻利的下人,改日让你挑几个看得顺眼的伺候。你跟下人们闹别扭,可别苦了自己,婶婶看着心疼,日日夜里都睡不好觉!”
言罢,张氏满脸愁容,谁看了都以为她当真在为陶夭夭着想,又担心任性的陶夭夭不愿接受,显得极其卑微。
“是吗?”
陶夭夭的视线在张氏脸上停留了一瞬,放下碗筷认真道:
“婶婶,我看你面色红润,气血皆足,不像睡不着觉的模样呢!
虽然婶婶额头和下巴处有些许粉刺和痤疮,恐是叔父常年外出不在府邸,婶婶内里阴阳失调所致。
要不,我给叔父书信,让他紧着些日子回来?”
“呵!这倒不必了!”
张氏几乎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面色难看得厉害。
周围的下人们皆低头不语。
谁都知晓陶老爷风流花心。
后院的姨娘一个接一个地抬,挑得还一个比一个年轻,常年不去张氏房里已是府中忌讳。
如今却被陶夭夭当着众多人的面说出口,着实让张氏难堪。
不过被陶夭夭这么一说,张氏这模样,着实也不像失眠多日会有的。
众人多少对张氏的作风有些疑虑。
一顿饭下来,虽然将陶夭夭忽悠答应去“清坛诗会”。
但张氏被这么下脸面,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连着三晚当真失眠了!
直至陶千语带着陶夭夭出府,张氏拉垮了几天的脸色才稍见缓和,嘴角勾起阴毒的笑。
过了今日,这小贱蹄子就甭想能再抬头做人!
……
安定侯府的马车内,陶千语看着一袭天青色卷边、白底云锦长裙的陶夭夭,眼中闪过惊艳和嫉妒,却状似无意问道:
“夭夭,姐姐记得今日给你送去的衣衫是百仪阁的新品,价值不菲,是我母亲特定替你挑的,为何不穿呢?
这一身虽然是皇后娘娘赏析,但去参加‘清坛诗会’,未免有些过于素了!”
陶夭夭这一身如出淤泥而不染般飒然灵动,看似平平无奇中,却无处不彰显着内敛的华贵。
光是这只能作为贡品的云锦衣裙,就够陶千语羡慕得眼红。
而陶夭夭看似单调而平梳的贵女鬓上,只单插着一支簪。
可这支簪,却是用价值斐然的蓝翎宝石雕刻的栩栩如生的三根凤羽流苏。
更衬得她出尘典雅,仪态万千。
陶千语自小便知道自己的长相不如陶夭夭,仗着原主对自己的信任,故意唆使原主使用能丑化自身的服饰和穿戴。
现如今陶夭夭越来越不可控,让陶千语坐立难安,只能鸡蛋里挑骨头。
再看陶千语,精致的妆容下面若芙蓉,一双狐狸眼更是媚态从生。
一身粉色基调的衣裙,看似不及给陶夭夭准备的那套华贵,可细节处全是讲究,如行走的人间富贵花。
忽略陶夭夭的话,确实也当得上“京城第一美女”。
陶夭夭如曼珠沙华般殷红的唇勾勒出清浅的弧度,与陶千语四目相对,一派自信淡然:
“千语姐,你可知何为‘清坛诗会’?”
陶千语微愣,嗤笑出声:“怪姐姐疏忽了,竟忘记跟夭夭说这‘清坛诗会’的来由。我东辰国既尚武又崇文,‘清坛诗会’于东辰国成立之初便已举办,每年一度,皆是由翰林学院院长夫人组织各贵女们参加。如若表现出众,则可破格进入翰林书院进行旁听学习!”
“就如此?”
这回轮到陶夭夭笑了,在陶千语疑惑不满的神色下,陶夭夭陈述着精髓:
“翰林学院之名,寓意我东辰学子如浩瀚林海,不仅能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更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自古舞文弄墨者皆以‘青绿’为尊,我今日的天青滚边云锦裙,是尊贤崇文而穿。而婶婶为我准备的裙子固然华彩非常,但在这场合穿着,不似去参加诗会,倒像是去争奇斗艳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