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千语面色更僵了。
京中贵女参加这“清坛诗会”是为展示才学。
但因有众多翰林学子和王孙贵族观摩,她们更是为了博得心仪之人的青睐。
久而久之,谁还记得“清坛诗会”最初的目的?
怕是连“京城第一次才女”苏若绾都不甚在意,否则也不会近几年参加,都是一袭白裙没变过!
如此想着,陶千语的心情又稍微好了些。
马车摇曳着来到了翰林学院大门前停下,所有人都得下车步行。
这是开国皇帝沈临君定下的规矩,可见他对才学之地的崇尚之意。
因有陶千语这朵人间富贵花在,二人瞬间成了焦点。
不过这回她们在惊艳了陶千语的容颜和装扮后,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聚焦到她身后一身素雅的陶夭夭身上,窃窃私语:
“京城何时多了这么个神仙妙人儿?我先前怎么没发现?”
“没错!还与陶千语关系如此密切,之前怎就没见她给我们引荐?”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那位‘神仙姐姐’的颜,似乎比陶千语更甚一筹吗?”
“不!不止你一个人觉得!”
“我突然有点儿明白,先前陶千语不引荐的原因了!”
以她们对陶千语的了解,怎会舍得引荐能艳压自己的女子出来,触自己霉头?
几位贵女教交换了眼神后,偏偏朝陶千语的方向走去。
“千语!你身边这是远房亲戚吗?怎的以前都未曾见过?”
最先开口是户部王尚书的女儿王妍,艳若桃李的面庞满是好奇之色。
经此一问,连周围的不少贵女也跟着驻足不前,侧耳听着这边的响动。
陶千语本想直接开口,但见周围人眼中的惊艳深深刺痛了她,到了嘴边的话转了个调:
“妍姐姐,你莫要开玩笑!你们可早就见过呢!”
“怎么可能!”
王妍矢口否认,“这般的妙人儿,我若是见过,又怎能不记得!”
可话一说完,王妍又觉得陶千语身后的女子莫名眼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直至人群中一人惊呼出声:
“你,不会是陶夭夭吧?!”
“怎么可能是那个花痴草……”
“就是我们家夭夭!”
陶千语故作无奈地打断了王妍作践陶夭夭的话语。
这看似维护的举动,实则是变相承认陶夭夭的不齿,将其推向风口浪尖。
果不其然!
下一瞬,众人眼中原先的惊艳偃旗息鼓,转而化作轻视、鄙夷、甚至不屑。
王妍想起方才自己居然还当面夸赞陶夭夭是“妙人儿”,就恨不得吞掉自己的舌头。
与王妍一拥而上的几名贵女,则满是幸灾乐祸和讥笑。
陶千语满意了,以为陶夭夭定会如往常那般无地自容,装模作样地安慰道:
“夭夭,妍姐姐是无心的,你莫要在意!”
顿了顿,转而对王妍道:
“妍姐姐,我说得对吧?”
“咳!嗯。”王妍不情不愿应道。
往往这时候,陶夭夭即便再气不过,也只是故作傲慢地跟在陶千语身后。
因为自小没有父母在身侧的自卑,更因知晓技不如人的无奈。
可如今,陶夭夭却冷冷地睃了王妍一眼,似笑非笑:
“本小姐若说在意,王小姐意欲如何?”
“你……你在意便在意,与我何干!”王妍冷笑,还没发觉陶夭夭与往常有何不同。
直到陶夭夭眼波赫然凝结成霜,直刺王妍内心,后者才不自觉地往后退出两步,白了俏脸道,对一同来的其他贵女道:
“懒得跟她一般见识,我们走!”
方才那个样仿佛直击心灵的寒意,太诡异了,王妍一阵后怕。
可陶夭夭的魔音企业仿佛不散般,如影随形:
“站住!本小姐可没让你走!”
“夭夭,妍姐姐都说了不是故意对你出言不逊,你且放宽心年好。”
陶千语这时候却出来当和事佬,凑到陶夭夭耳畔低语,“妍姐姐是户部尚书的女儿,虽说伯父安定侯的官阶比户部尚书高,但伯父却失踪了。得罪她,不明智。”
“哦?姐姐何时见我明智过?”
陶夭夭笑了,如绽放在万花丛中的那朵青莲,清纯又妖娆。
纵使她们在心底里都唾弃陶夭夭,但却又不由自主地被她那亦正亦邪的姿态所吸引,一时间连一轮都忘了。
直至陶夭夭行至王妍跟前,对方才回神结巴道:
“你,你要做甚?这里可是翰林学院!今日要举行’清坛诗会‘的!”
“本小姐以为你忘了今日要开‘清坛诗会’呢?”
陶夭夭笑得如青莲摇曳,在对方不明所以时,画风又是一转,“知道如此,还公然羞辱国之功臣之后,其罪轻则游街示众,重则有三月牢狱之灾!岂是一句误会了事?”
“哪有那么严重?你休要危言耸听!”王妍强自镇定,内心却止不住慌乱。
一旁哥哥在刑部当差的李梅却拉着王妍小声提醒:
“妍姐姐,她说的是真的。”
知晓如此,王妍却依旧要蛮缠:“那又如何?刑部判案讲究人证物证,这里谁方才听到过本小姐羞辱你了?”
王妍暗含警告扫向周围,多数人眼观鼻鼻观心,根本不想参合。
陶夭夭却不慌不忙地撩着胸前的一缕头发,空灵悦耳的嗓音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背脊生寒:
“哦?那本小姐便只能去请皇上来主持公道了。在皇上面前撒谎,可是欺君哦,要杀头的!啧啧!”
最后四个字,成功地让想置身事外的闺女们心底发颤,不明白一个花痴草包的手段怎就这般厉害了,她们完全招架被记住。
王妍更是面无血色,强撑的语气不负方才那般豪横:
“你、你究竟要如何?”
陶夭夭倒是没拐弯抹角:“道歉!并且承诺往后无论人前人后,皆不会诋毁本小姐半句!若有违承诺,你这辈子都嫁不出去,只能去做姑子!”
“你!莫要欺人太甚!”
王妍要急哭了。
陶夭夭缺不以为意,她这都还没开始欺负人呢?
怎就过分了?
若是忍了这一回,不在这帮爱嚼舌根的人面前立威,往后是人都认为可以在她陶夭夭头顶踩几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