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棠宁不知为何，脚步顿了顿，脑海里不可遏止地出现了方才萧长宁匆忙离开凉亭时的神色，有些欣喜，又有些纠结。
原来她来见的人是祁元湛！
不知为何，这一刻，她的心中突然涌起了一抹奇怪的感觉。
她下意识地停在了原地，就静静地看着祁元湛。
看着他高挺的鼻梁，看着他薄唇抿了又抿，幽幽地说了些什么。
她又转头去看面对着他站着的萧长宁，见她眼底满是幽怨，肩膀轻轻颤了几下，就像是在风雨中无助的娇花。
那模样就像是她有求于祁王？
萧棠宁秀眉轻蹙，又去看祁元湛，目光落在他微微皱紧的剑眉上，心中似乎有一根弦被谁轻轻拨动了下。
不知为何，心中浮起了一丝的不安，她下意识就想转身离开。
可她刚想收回目光，就见祁元湛转头朝着她看来，那双深邃的黑眸瞬间摄住了她的。
她的脚步顿住，就见祁元湛朝着她招了招手，又对着她笑了下，俊美的面庞随着这一笑变得柔和，一下子晃了萧棠宁的眼。
站在祁元湛跟前的萧长宁神色一冷，旋即看着一侧的女子拎着裙摆朝着这处走来。
她咬住后牙槽，眸光闪过一抹失落，却在萧棠宁靠近时，又不动声色地敛下了：“三妹妹！”
萧棠宁对着萧长宁行了一礼，就自己的手递到祁元湛摊开的掌心上。
她的手掌白嫩修长，温软宛若无骨，祁元湛紧紧握住，对着她轻声道：“祈福宴要开始了，我们走吧！”
萧棠宁克制住自己有些凌乱的心，瞥了一眼一侧神色晦暗不明的萧长宁。
此刻萧长宁的眼底不经意对上她的目光时，满是轻笑的眸底好似藏了一丝暗色。
萧棠宁咯噔一下，侧身收回目光，推着祁元湛朝着祈福的祭坛走去。
“你方才可听到了些什么？”祁元湛把玩着拇指上的玉扳指，突然开口问道。
萧棠宁低头，就正好和祁元湛抬眸的眼睛对上了，他看着她的眸色幽深，定定注视着她。
她敛了心底的猜测，摇头轻轻笑了下：“没有，我不敢打扰殿下。”
听见这话，祁元湛不知为何心中微微一沉，细细地端详了片刻，见她神色正常，才松了口气。
到了祭坛，就见朝中百官已在两侧，见祁王来了，纷纷行礼。
这场祈福听说是由萧皇后提议，钦天监负责进行，一是为了皇室子嗣，二是为了祁王的病情。
但众人心里皆明白，就算这萧皇后再贤惠、仁善，如那姜贵妃肚子里生下的是皇子，这后位定是得拱手相让了。
众人小声嘀咕着。
这些议论在帝后来后，皆消散了。
祈福法事开始，帝后身着繁琐的衣袍，百官跟在帝后之后，三步一跪地按着钦天监的口令行事。
祁元湛因为双腿的原因，特准他在一旁观礼。
他手肘支着轮椅的扶手，幽幽看了一眼身侧一言不发的萧棠宁，伸手用手指勾了勾她的纤细的手指。
萧棠宁回过神来，弯下身子，凑到他耳边，就听到他压低声音问道：“你羡慕那人吗？”
这话一落，萧棠宁侧眸，不偏不倚对上祁元湛的目光，出现了一刻钟的怔愣，她顺着他方才的目光朝着祭坛看去。
她知道他在问谁，毕竟整场法事，只有一个女子有资格出席。
就是萧皇后。
可是她不明白为何他会问她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见祁元湛薄唇扯了下道：“看来没有女子...”
“我不羡慕，我也不要。”萧棠宁急急开口打断他的话，眼神没有半分闪躲。
祁元湛黑眸眨了下，眼底的冷意渐渐淡了几分，他握住她的小手，嘴角勾起一抹轻笑。
并不是每个人都那般工于心计。
高台的另一侧，姜允的目光落在两人紧紧握着的手上，垂在身侧的指节微微屈起，眸中闪过一抹冰冷的杀意。
就听到身边的堂妹姜嘉笑道：“太好笑了，没想到和萧长宁斗了这么多年，这些日子实在太畅快了。”
她边说着，边伸手摸了几下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
姜允幽深的目光瞥了一眼姜妃的肚子，刚想出口，让她收着些性子，没想到又听到姜妃自顾自嘀咕道：“但是，萧长宁就算拜再多神仙也没用，呵呵呵....”
话音到了最后，她捂着嘴角偷偷笑了起来。
姜允闻言，眉宇骤起，神色渐渐转冷，脑海里突然想起自己先前怀疑过的念头，心中惊得一愣。
看着从小被二叔和二婶娇纵长大的堂妹，他喉结艰难地滚了下，迟疑了片刻，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问道：“你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陛下的？”
这话一落，就见姜嘉大惊失色，手里的帕子顿时脱落，她双眸瞪大，转头去看姜家心思最深沉的二堂兄，吓得脸色发白。
姜允见她这副模样，顿时什么都明白过来了。
他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时，眼底的惊诧已经敛去，只剩下浓浓的警告，声音也难得艰涩道：“姜嘉，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姜妃已经被二堂哥这副可怕的神色吓得脸色发白，从小到大，整个姜府的人，她只怕眼前这人。
她连爷爷都不怕，就怕这她永远猜不到他心思的二堂哥。
她咬住下唇，伸手就想去攥他的袖口，却被他避开了去。
姜嘉死死攥住衣摆，极力克制住自己的声音，吐出了四个字：“父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