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元湛在主院内寻了个遍,却没见到萧棠宁的人影,命人将管家唤来。
“一大早,王妃去了何处?”
祁管家自是察觉到了自家殿下的低气压,又联想到方才祁清处理的侍女,不由得脊背发麻,拱手沉声道:“王妃娘娘出了府了,听说是和沈四小姐有约。”
祁元湛神色冷冷,顿时觉得自己半点也猜不透女子的心思,他转身刚想往书房去,就听到管家道:“殿下,慕容先生来了,在书房等您。”
书房内。
慕容兰时先给祁元湛把了把脉,又在他身上的几大穴位下了几针。
边下针,边观察他的神色。
慕容兰时啧了下嘴,挑眉问道:“又怎么了?放心再有一次施针,你身上的毒就真的清了,到时你就不用再忍着了。”
话罢,却见祁元湛依旧神色冷冷。
他就纳闷了,本来祁元湛的计划是骗过太上皇后,才将这毒解了,眼下为了娶进门的小娇妻,破例提前解毒。
眼下毒就快解了,他就不用再忍了。
可他却这副死鱼模样。
“最后一次针,就等那人回来再下吧。”祁元湛冷冷道。
“为何?你...不喜欢萧小姐了?”慕容兰时双眸转了几圈,一下子被他这般反复的心思整懵了。
“不是。”祁元湛修长的手掌捏进了轮椅的扶手,幽幽道。
慕容兰时抓了抓头发,眯着眼睛盯着他,一下子整不明白了。
须臾后,慕容兰时突然道:“莫非是王妃不喜欢你了?”
这话一落,就感觉屋内的气温顿时下降了好几度。
他知道他真相了。
慕容兰时咽了咽口水,压住就快要漫上心头的幸灾乐祸,幽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元湛凉凉地睨了他一眼,低低道:“她见过沈府大公子后,对我的态度就变了。”
“变了?”慕容兰时看着眼前这木头一样的好友,心知如果等他开口,就算等到天荒地老,他也未必能说几个字出来。
“唉!我真的信我老爹的话了,你真的和祁将军一模一样...”
可到嘴的话,又被身边的低气温冻得又咽了回去。
“算了,我自己问,”慕容兰时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摆,快步往外走。
祁元湛盯着手边已经凉了的茶盏,幽幽叹了口气。
似乎这些日子,每日他的茶盏里的水都是温的。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他静静地坐在,细细想着她这几日的种种。
分明那日在书房中,她还是高兴,就如祁清所言,那日她从书房离开时是慌乱的。
那么问题出在了这书房内。
他左右看了下,幽幽的目光突然凝在一处。
窗外的霞光攀进来,落在书架的一角上。
他推着轮椅上前,伸手将画卷取下,展开来,入目就是一张有些陌生的脸庞。
祁元湛眯着黑眸辨认了下,才意识到画中人是谁。
沈亦宁!
莫非昨日她看到了这个。
这个念头浮起时,他的视线已经落在了画卷角落上的褶皱上。
他将画卷搁在书桌上,不一会儿,祁管家就被唤到了书房内。
“这画卷为何还在这?”祁元湛冷声道。
祁管家直起身子往那画卷看了一眼,旋即低头道:“这不是殿下五年前所画,属下分明让人将书房的画卷都收起来了,可能是遗落的...”
祁元湛闭了闭眼睛,伸手将那画卷撕成两半,掷在他的跟前。
祁管家吓得脸色发白,急急收拾画卷,退了出去。
这时,去而复返的慕容兰时刚好兴冲冲进门来。
他大大咧咧地坐在一侧的软塌上,灌了几杯茶盏,才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萧家小姐还是个妙人。”
祁元湛一双凉凉的黑眸朝着他看来。
这一眼,顿时让慕容兰时脊背沁出了一层冷汗,他颤声道:“这忽冷忽热,正是男人吃定女子感情最厉害的一招。”
“你这人就是块木头,不对你就是那没有温度的利剑,哪里知道这些。”
慕容兰时坐直身子,哼笑一声,继续道:“这可是浪子在烟花之地常用的招式,当你用尽一切讨好手段,可那个女子却依旧没有回应的时候,这一招就是最好的试探。
譬如故意疏远,或者和别的女子牵扯不清,借此引起女人争风吃醋...”
祁元湛闻言,薄唇抿成了冷酷的直线,眸中染着寒霜,冷声打断他的话道:“她压根就不是这种人。”
慕容兰时刚想再说些什么,又住了嘴,改口道:“或许是她后面有人指点的,毕竟你之前确实太...一言难尽了。”
“滚!”祁元湛抬手抿了抿眉心,挺直的脊背靠在椅背上。
话音刚落,书房就出现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祁墨对着慕容兰时摆手,示意他离开,见他一动不动,动手钳制住他的双手,就想将人带走。
“等等,你不想听听这一招的破解之法吗?”慕容兰时急急道,“就是晾着她,这个时候就是斗法,谁赢了,就是感情的胜利者...不然以后...唔唔唔....”
祁元湛深吸了一口气,取下手腕上的佛串,修狭的指尖拨转着佛珠,但心中却越发烦躁起来。
直到门外想起了一声低低的禀告声。
“殿下,王妃娘娘回府了。”
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底幽光越更深了几分,他攥紧佛珠,才发现屋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萧棠宁见过沈亦姝后,回府里不知睡到了何时,房内的人都没有喊她。
醒来时,鼻尖问道了一股熟悉的清冽冷香,她转过身子,一睁开眼睛,一袭玄色的祁元湛便闯入了她的眼中。
他慵懒地倚靠在床柱,闭着双目,似是睡着了。
她枕着手臂,目光一寸寸肆意地打量着眼前男子的脸庞。
不可否认,祁元湛有一张极好的容颜。
都说大多数人都是肤浅的,不爱菩萨心肠,偏爱美人皮。
到了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也是如此。
如他是个面目可憎的人,那夜后,她再次见到他时也定无方像当时那般淡定。
还有这一刻,她该是怨极了他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