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刘氏心里就越心急,也顾不上地上的碎石块,膝行到沈丞相的身边,双手扯住了他的袖口,哀求道:“相爷,婉儿可是你的亲女儿,你可一定要救她。”
“这姜家到底是什么说法?”沈老夫人叹气道,“还有长宁怎么说的?”
这姜家也是真的半点也不把他这丞相放在眼底,竟然一开口就是那兵部尚书的位置。
这真当他沈府是任他姜家揉捏的。
“姜家要户部!”沈丞相用帕子胡乱地擦拭手上的茶水,眼神渐渐变得阴冷。
“什么?”
在场的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这兵部是他姜家说要就能要的?”沈老夫人愣愣问道、
“户部尚书已经因病请辞了,这户部尚书可是掌管着国库,我早就给陛下举荐了我的门生...”沈丞相气得差点没呕出血来,手掌重重砸在茶几上。
他的人只要坐上这个位置,掌管着国库,到时又何惧姜家。
这又怎么能让。
“相爷,你求求婉儿,婉儿可是你的亲生女儿...”刘氏见他神色变了又变,死死抱住他的腿,求道。
“你以为我不想吗?长宁弃了和姜大公子的婚约,修儿明明不喜兵部裴家女,却还是同意这门亲事,这都是为了什么?都是为了我们沈家,可是你的女儿呢?她却想毁了整个沈家。”
沈丞相话罢,闭了闭眼睛。
沈老夫人闭了闭眼睛,沉声道:“刘氏你还不明白吗?姜家这条件,我们是答应也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这婉儿拐走驸马,就算陛下愿意保沈家,可这事捅到明面上来,就是藐视皇家,这可是大罪。”
刘氏闻言,这才跌坐在地上,停滞的呼吸这才渐渐顺畅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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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棠宁一个人在阁楼内一直待到了天黑,就连瑞雪进屋点灯都被她制止了。
“小姐...”
“我没事,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低沉又带着几分阴冷的声音传出来时,瑞雪怔了怔,如不是她十分清楚阁楼内只有自家小姐一人,还以为这是...
“对了。”
她想起来了,想起来今日小姐的神色像谁了。
包括方才小姐说话的语气,简直和祁王殿下一模一样。
瑞雪叹了口气,看了眼手上端着的托盘,出了阁楼,在台阶上坐下。
可惜她太笨了,什么也帮不上小姐。
这些日子,她总算是明白了小姐心里藏着事,从她这几个月的行事看来,瑞雪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什么。
小姐的仇人是沈家。
想到这里,瑞雪又叹了口气,起身刚想拿着凉了的粥去厨房再热一热,可刚一起身,突然瞥见了一侧一身玄色衣袍的祁王,吓得险些打翻了粥碗。
急忙立正行礼道:“见过殿下。”
祁元湛幽幽的目光扫了一眼愁云惨淡的瑞雪,沉声道:“王妃呢?”
“我家小姐在阁楼内,可是...”瑞雪一脸纠结地看着神色冷冷的祁元湛,可突然感觉自己没之前那般怕他了,想来是习惯了。
“可是什么?”祁元湛目光看了一眼木托盘里没动过的粥碗,又抬眸看了一眼眼前的阁楼,叹了口气。
他就知道,当祁清说,王妃的人闹到了京兆尹,可京兆尹的人一听到和沈府有关,就想着息事宁人了。
“她今日可用膳了?”他沉声问道。
瑞雪摇头道:“没有,从早上到现在,小姐就把自己关在阁楼里。”
“去将粥热一热,我和王妃一起吃。”祁元湛落下这话,刚转动轮椅,从一侧的斜坡进了阁楼。
阁楼内很暗,他眯了眯眼睛,才渐渐适应了里面的光线,扫了一眼四周一排排的书架,还有一侧的长木方桌上摆着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这个时候,祁元湛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第一次踏进这个属于她的阁楼。
想到了上次她送给姜妃的玉香囊,还有她手上的伤口。
他薄唇扯了扯,满心无奈。
本来他并不想接手驸马失踪一案,毕竟眼下谁接手,都吃力不讨好,毕竟这案牵扯到了沈家,自然无法全权交给大理寺。
他本想推脱,但不知为何,他心中隐隐感觉不安。
了解了整个件事后,他从中寻出了些蛛丝马迹来,心中的不安越发深了。
这一切都和她有关!
好一招声东击西!
他黑眸里渐渐染上了一层寒意,可刚一抬眸,在目光落在那道背对着自己的身影时,全数消散了。
这时,萧棠宁转身朝着他看来,双眸瞪大了几分,浑身僵在原地,似是被他吓得不轻。
祁元湛幽幽叹了口气,“本王可是吓着你了?”
萧棠宁这才缓过神来,轻轻摇了下头,刚想朝着他走近,这时,窗外凉风一起,一下子将临窗书案上的宣纸吹落。
她急忙伸手去抓那飞散的纸张,动作一急,一脚踩在散落在地上的宣纸上。
她整个人也直直往后栽去。
祁元湛本来注意力都在那张朝着他飞来的纸张上,她摔倒的那一刻,他伸手想去接,却奈何离得远,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仰面摔在地板上。
他神色微愣,推着轮椅往前,弯腰想伸长手去扶她,可自己眼下就像是被禁锢在轮椅上,碰都碰不到她...
只见她睁着通红的眼眶,贝齿咬着下唇,似是摔疼了,一动不动。
“可是摔疼了?”他心一下子被揪紧了,却只得看着她,什么也做不了。
“嗯!好疼...”
萧棠宁感觉后腰像是被人生生猛踹了一脚,疼得她眼泪无意识地滚落下来。
只得上下牙咬紧,双眸闭了闭,才缓过劲来,呜咽道。
“你别动,本王去唤人来。”
话罢,祁元湛转动轮椅就想往外走,可却听到一声低低的控诉声传来。
“殿下的腿...要什么时候才好...”
到了最后,尾音还带着几分叹息和哀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