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元湛扶着萧棠宁坐起身来,她身上的薄随着动作滑落,衣衫松散,杏眸还染着一抹红。
似是刚刚哭过。
祁元湛剑眉皱了又皱,哑声问:“你都知道了?”
萧棠宁抿着干燥的唇瓣,点了下头,眼尾余光小心的查看祁王的神色。
他神色冷沉,但眉眼中似乎还有几分心虚。
比如,他此刻看自己的眼神,就不像以往那般坦荡。
沈亦宁什么事都不会有。
虽然她早就意料到了,但是到了这一刻,她的心还是无止境地沉了下去。
她抬手拂落了脸颊上滑落的泪水,伸手揪着祁王的袖口,怯怯道:“这事,兴许是琴嬷嬷...我已经没事,殿下莫为了我,伤了和陛下的兄弟情。”
祁元湛伸手将人抱在怀里,到嘴边的话兜兜转转,最后只剩下:“本王保证,以后再也不有这样的事,等年后,我们回西北锦州。”
萧棠宁秀眉舒展开了,苍白的小脸露出了一抹微笑,她点头道:“好,我困了。”
“睡吧,本王在这里陪着你。”
“好。”
天尚未亮,萧棠宁就醒了,应该说是祁王起身后,她就醒了。
静静地盯着那楠木屏风出神。
半晌后,瑞雪进房来。
见书房内只有自家小姐在,才小声道:“小姐,今早祁清去了京兆尹报案,几位世伯一起挤进了京兆尹,那祁清见到跟着留下来听了他们的案子,又搬出了祁王来,京兆尹眼下不得不彻查这个案子,那沈府的管事已经被抓到了大牢里了。”
萧棠宁呆滞的眼眸非常缓慢地眨了一下,嘴角扯出了一抹嘲讽的笑。
对她们来说比登天还难的事,那人却连面都不用露,就这么办成了。
她压下心头的冷笑,眯着眼睛又问道:“可问出祁清去报的是什么案子了吗?”
瑞雪点头,“和那日在闹市冲撞马车有关,这也太恰了吧!”
萧棠宁垂下眼睫,指腹摩挲着昨夜祁王戴在她手腕上的佛串,眸底渐渐聚起寒光。
“小姐,这是祁王殿下的佛串...”
萧棠宁“嗯”了一声,指尖划过被磨得光滑的佛串,神色并无波澜。
本来她就没想着单凭这“伪造朝廷公章”一事扳倒沈府。
但如能伤了沈府几分倒也算回本了,更重要的是,她要将萧家的店铺牢牢掌握在手里,让刘氏和沈府没有半分干预的机会。
萧棠宁红唇勾出一抹苦笑,坐在床边,低低道:“你觉得我们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能避开清荷,可真的能避开祁元湛的眼线吗?”
瑞雪呆住,瞪圆了双眼,颤声道:“那...那...小姐是觉得殿下会出手帮我们?”
萧棠宁深吸了一口气,细细回想昨夜祁元湛的举动,心弦微微颤抖着,但那股子无措和慌乱竟然平息了许多,心渐渐安定下来。
“嗯,他会的!”她轻轻点头。
昨夜她在祁元湛眼底瞧见了明晃晃的愧意。
他会的。
瑞雪闻言,浑身就像是被注入了力气,赶紧爬起来,就往屋外走,急忙去通知阿福。
萧棠宁光着脚踩在地板上,走到茶几旁,给自己倒了杯水,抿了一口冷水,将心头的苦涩咽下。
没想到自己谋划了这么久,到头来还是得靠这张皮囊,来装委屈、扮可怜才能成事。
不一会儿,瑞雪就进门布膳。
萧棠宁捧着小米粥,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瑞雪见自家小姐用膳了,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小姐,殿下出手了,是不是代表他是站在小姐这边的?”瑞雪问道。
萧棠宁舀粥的动作顿了顿,秀眉抿了下。
祁王确实是有些喜欢她,但是她还是没有把握,他会在她和皇帝之间,选择自己。
但是只要景元帝这段日子为了顾忌祁王的想法,刻意冷落沈亦宁,这个间隙,就足以让她做什么事情了。
“太好了,祁王如愿意帮小姐,那...”
萧棠宁冷声打断瑞雪的话:“瑞雪,问问阿福,崖州小世子到京了没?”
瑞雪想不明白为何自家小姐这么关心这崖州小世子,分明小姐压根就没见过这个小世子,她点头道,“好。”
“我想吃块芙蓉肉。”萧棠宁笑道。
“好。”瑞雪拿起筷子,夹了块芙蓉肉递到她的嘴边。
萧棠宁咽下这一小块芙蓉肉,沉声提醒道:“一切按着计划来,只要京兆尹的人受理了这案子,刘氏的人就坐不住了,之后战马案也藏不住了。”
“好,我知道了,小姐病了,卧床不起,谁也不能见。”瑞雪轻声道。
萧棠宁点头,神色沉了几分。
眼下还不是彻底和沈府撕破脸皮的时候,她还不能暴露自己真正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