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我在烧纸的人群里看见一个女孩子半透明的身影在那里面一起捡东西吃,当时我还奇怪了一下,那个身影怎么看着像是你家二丫头,可是我想她好端端的在家呢,也许是我看错了,但是今天见她这个样子,再回想一下,那身影,可能就是她的,但是我也没有办法解释是什么意思,甚至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会看见那个场面。”我简短地说着我看见的事物。
她的脸色越来越白,几乎就要晕倒似的我一把扶住了她,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后,眼眶就红了,看着站在身边不说话的丫头捂着嘴哽咽着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有什么事冲着我来,为什么要折磨我的孩子?”
我赶忙劝她,生怕她这样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方大姐,你别这样,先去郑医生说的那里给二丫头看看,听他怎么说怎么解决,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你来找我,能帮忙的地方我一定帮你。”
她扭脸看着我忙点头说:“谢谢你,我老是麻烦你替我操心,那我先带她去看。”于是我们分了手,我看着她们的背影走的远了这才回身往外婆家走,却突然之间听见有个声音在我耳边恶狠狠地说了句:“少管闲事!”
那声音极为冰冷尖刻,我瞬间就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一股冷气顺着后背渗过来,全身的寒毛似乎都竖了起来,我忙四下看了看,可是四周除了偶尔走过的人外,并没有什么人靠近我或者跟我说话。
我看了看天空,如此的光天化日难道也会有鬼吗?我在夏天的暖阳里竟然无端地打了个冷战,无意间一低头,却恍惚地看见右边的脚下除了我的影子之外竟然还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影子在晃动,可等我扭过脸去看时,却又只看见自己的影子,刚才看见的只是错觉吗?我不敢再想,抬脚往外婆家跑去。
我一直跑进家门反手把门关了,心才安稳了一些,我倚着门气喘如牛,表妹从正屋出来,手里捧着半个西瓜,见我这样惊讶地问我:“姐,你怎么了?有狗追你呀?怎么喘成这样了?”
我冲她摆摆手,转身进了厨房把药放下然后坐在椅子上,气这才喘匀了些。
表妹抱着西瓜走进来也坐在我对面还是一脸狐疑地看着我想等我的一个答案。
“方大姐家的二丫头好像是把魂丢了,痴痴呆呆地。”我说着,可是脑海里还回响着刚才那个声音。
“把魂丢了?怎么回事?”她好奇地问着吃了一口西瓜,完全一枚标准的吃瓜群众,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
我从她手里拿过西瓜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口,刚才跑的太厉害,嗓子都快冒烟了。
于是我把事情的经过给她说了一遍,她听完不动声色地把西瓜从我的手里接过去,吃瓜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一双眼睛还是看着我问:“那你跑成那样是为了什么呢?”
我又把自己听到和看到的跟她说了一遍,她这才呆住了,打量了我一下说:“会不会是你被什么东西跟上了?”我轻轻地摇了摇头,不太肯定这件事,但是刚才的事又怎么解释呢。
“要不你也去那个先生那看看?万一是真的呢?”她说着重新把瓜放在了我的手里,“我换件衣服陪你一起去,这件事可大可小,你可不能轻视。”说完转身出了厨房。
我叹口气,看向门外,手伸向西瓜里的勺子,可是我舀了两下发现舀空了,这才低头一看,空空的半个西瓜里竟然一点红瓤都没有了!只有一些红色的西瓜水,我气得把西瓜丢进了垃圾桶里,站起来走了几步,又回去把勺子拿出来在水池里洗干净。
我们并没有去那个阴阳先生那里,因为我突然觉得很困,跟表妹说了句我睡一小会儿,就倒在床上,一觉睡到五点多。
表妹说中午叫我起床都叫不起来,要不是我沉重的呼吸声,她就要去叫大夫了。
等我醒来以后就饿的要命,足足吃了两碗米饭,看的外婆跟表妹直发呆,表妹再一次开始怀疑我被附体了,而我也开始怀疑起来。
吃了这么多,晚饭做好后我又吃了一大碗面,别的感觉也没有什么,就是觉得吃不饱似的,连外婆都看不下去了,平时吃得跟猫一样多的我突然这么爆增饭量肯定不正常,但是看我言谈又没什么问题,也很奇怪,可是就在我们就此问题进行商讨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喧闹声。
我和表妹去看,发现外面有些人正匆匆忙忙地向村里走,表妹赶紧问一个邻居怎么了,他说:“村长从他们家屋顶摔下来了,说挺严重的,我们去看看。”
我们一听,外婆就让我去看看情况,表妹也要跟着去。
村长家在村子北边,我们去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在院里了,我们进了院,发现郑医生正在厢房里,我和表妹顺着窗子往里看,看见村长正躺在炕上,郑医生在给他做检查,按常理说,一个人从三四米的地方摔下来,肯定会摔伤骨头,人会疼的受不了而惨叫,可是现在的村长却平静地躺着,两眼看着天花板,嘴里飞快地说着什么,村长的老婆俯耳到他嘴边听了一会儿,也听不出来什么,问他,他也没有回应,嘴里只是不断地念叨着,不知道郑医生按了他哪里,他突然痛叫一声蜷起了身体,可是他只是瞪着天花板,抬手捂着自己的脸大哭起来,这回他说出了两个字,在场的人听得清清楚楚,无一不是震惊,他说的是:“报应!”
我奇怪地看了看表妹,她耸了耸肩,我抬眼看着他家平常不过的天花板,那里什么也没有啊,他说的报应又是什么呢?或者,在他的身上,还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我和表妹回到家的时候,村长已经平静下来,可是还是不断地念叨着什么,也不喊疼,郑医生让人找车要送村长去县医院,需要去拍片子。
我们把村长的情景跟外婆说了,她听完却叹了口气,摇摇头也不说什么,无论我们怎么问,她都不说话,独自回屋去了。
可能是我白天吃的太多了,半夜起来上厕所,等我从厕所出来正准备回屋的时候,却听到从大门外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微,但在安静的夜里却很清晰,就像是有人拖着脚步走路一样,而且还一面走一面在低语。
我走到门边,顺着门缝向外看着,天上的月光时隐时现,借着那并不太明亮的月光,我看见一个人影正好从门外经过,那是一个男人的身影,我看不清脸,也无从判断年龄,只能看见他戴着一顶西部牛仔式的草帽,穿着件蓝衬衫,黑裤子,一双布鞋上全是土,他垂着双手正往前走着。
“这不是村长吗?”我心想着,他没事了?不是送去医院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在外面?他这是要去哪呢?我从门缝向外看着他心里想着,可是,他走到我家大门的正对面时,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慢慢地,向着我转过头来。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却看见他已经将头转向我,草帽遮了他大半张脸,我看见了他有些干裂的嘴和下巴上半白的胡子,而他此时竟然慢慢咧开嘴,在嘴角竟然展开了一个笑容,嘴里露出两排并不整齐的牙齿。
我被这样一副场景吓了一跳,向后退了一步后,盯着那道门,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重新听到了拖拖沓沓的脚步声慢慢远去。
我重新蹑手蹑脚地走到大门前,小心地伸出头外看去想看看他还在不在,果然,外面已经没有了人影,那拖沓的脚步声也消失了,我垂下头想了想,刚才看见的是不是幻觉,可是当我再抬起头时,却猛然看见一张惨绿色的脸正紧紧贴在门缝,一只眼睛泛着恶狠狠的绿光从门缝处看着我,我“哇”地惊叫了一声。
“姐!姐!你怎么了?”有人在摇晃着我的胳膊,我猛地张开眼睛,却看见表妹正站在我的旁边,我这才发现屋里的光线大亮,窗外正有淡淡的阳光照进来,而我,却依然躺在床上。
我坐起来,抬手擦着额头上的冷汗看看四周。
“丫头,是不是做噩梦了?”外婆正坐在炕上探着身子关切地问着我。
我看了看她,再看看外面的天,点点头,还不等我说话,就听见有人在敲门,表妹转身去开门一面嘀咕:“才刚八点就有人串门呀?”
我和外婆都看向门外,我则推被下了床,听见外面有人在跟表妹说着什么,不一会儿她关了门咚咚地跑进来,一脸惊讶地对外婆说:“外婆,村长死了!”
“啥?村长,死了?”外婆听了非常意外,脸色都变了。我赶紧起床,脑袋里却“嗡”的一声,不禁想起了昨晚看见的那个场景。
“嗯,说尸体拉回家了,来给咱们报个信儿。”表妹说着,看了我一眼说,“昨天他那个状态就很不正常,还说什么报应,外婆,他是不是之前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
外婆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抬抬手说:“先不说这些了,给我找个外衣来,咱们去村长家看看。”
我推了自行车,让外婆侧坐在后座上,我们推着慢慢地往村长家走,一路上的人都来打招呼,一半是问候外婆的腿,一半是讨论村长的死。
“听说,村长昨天在医院就失踪了,他们家的人找了大半夜,又回村来找,我家那口子都去帮忙,你们猜是在哪找着的?”一个烫着像菜花一样发型的中年妇女神秘地对外婆和其他几个人说着,那几个都摇头说不知道,她故意压低声音,颇为神秘地说:“就是在那间库房里!跟老张头一样,吊死在房梁上的!”
话音未落,立即引着听者们一阵惊呼,表妹不失时机地问了一句:“为什么都会吊死在那个库房呢?”
他们则都摇头不语了,表妹只得扭过脸来看向我,我也回看了她一眼,再看外婆,她也是垂着头不说话。
等我们到村长家时,还没进门就已经听到里面传来的哭声,等我们进去后,看见院子里已经搭好了一个灵棚,里面摆放着一具棺材,村长一家老小都穿着粗布的白色孝服跪了一圈。
几个人帮着扶外婆下了车,我将自行车停在一旁的墙角处,表妹已经扶着外婆进了灵棚,而我却站在外面,因为我只觉得那灵棚里正传来阵阵阴冷的气息。
表妹扶着外婆在棺材前行了礼,村长的老婆这才上来跟外婆说话,扶着她到外面坐了,问了她的腿伤,说着自己的眼圈却还是红了。
这时候,我看见方大姐带着二丫头也走了进来,这时候的二丫头似乎恢复了一些机灵劲,又会蹦蹦跳跳地,看见我也跟我打招呼,只是脸色还是不太好,一副大病初愈的模样。
方大姐的精神倒也好了一些,对我笑笑先进了灵棚行礼,又跟村长老婆和外婆打招呼,这才过来跟我说话。
“丫头好了?”我惊喜地问,她回头看着跟别的小伙伴玩的丫头点点头说:“去周先生那看过了,说是丢了一道魂儿,教了我些法子让我去喊了一圈,把她的魂喊回来,第二天就好了,也会吃会喝会闹的,不过就是身体还是虚,过几天就好了,哎呀,可是吓死我了。”
“好起来就好。”我说。
“可是谁想到,村长怎么又这样了呢。”方大姐说着叹了口气,扭脸看着灵棚。
我再一次想起昨晚半夜看到的情景,一时间我不能判断那是做梦还是真实发生的事,又不敢冒然开口。
“这个村到底是怎么了?三天两头死人。”站在方大姐身后的一个年轻人说着点了一枝烟吸了一口,我见过他,在张大爷的白事上,好像是张大爷的一个什么远房亲戚。
其实他也说出了我的疑虑,但是没有人能回答他,我抬头看看逐渐阴霾的天,也许过一会儿就会下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