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我们一起逛街,唱歌,宵夜,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半了。
临睡前,张可说明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去游乐场玩,我们一致赞同,她跟阿兔睡床,我睡沙发,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我才醒来,一抬头,天色大亮,而她们俩还睡得不亦乐乎。
我起了床先去洗了脸,这才去把她们叫起来,张可叫了外卖,我们收拾吃完,出门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一点了。
可能因为天气的原因再加上不是假日,来游乐场的人并不多,我们像三个小孩子一样吃着棉花糖,把游乐场里所有的游乐设施都玩了一遍,说实话,如果不是有她们在,我是不可能这么疯的,大半天下来,嗓子也喊哑了,最后意犹未尽地坐在饮料摊前喝着奶茶看着还在玩的人们。
“接下来干什么去?”阿兔问我们。
我看向张可,这是她的地盘,她看看表说:“现在是下午五点半,要不这样,我们回去收拾东西,去附近的一个五a级景区玩。今晚就在火车上睡一夜,明天一早就到,因为那个景区很大,一天走不完,明天晚上可以住那边的民宿,第二天继续。那里的景色真的特别美,一年四季各有千秋,怎么样?这个城市就这么大,实在也没有什么玩的地方。”
张可说着看看我们,征求着我们的意见,阿兔一听连连点头说:“好啊,虽然我一直往返于各大景区,但是愦憾的是一直没有机会跟你们一起玩,这个主意不错,你说呢杨杨?”
我也兴奋地点头说好,于是张可就从手机上订了车票,我们随便吃了些东西就回去收拾了简单的东西后,于晚上十一点半左右坐上火车出发了。
我们没让张可买卧铺,就着硬座凑合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六点多我们才到,在火车站附近吃了早饭后,我们到长途车站去坐车,从车站到景点还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阿兔则已经在景点附近定了一间民宿,晚上六点之前入住就可以。
所以我觉得,交朋友不在于平时朝夕相处,而在于只要在一起,就可以放心踏实,而且能玩到一起,吃到一起,没有一路的抱怨和小心思。
记得之前上班时跟同事们出行就是这样,本来都不太熟,吃的口味不一样,想法不一样,一路上玩的不尽兴,反而还有些扫兴,有的女孩子在男孩子面前就故做矜持,山爬不动,路走不动,要么就是这也不吃,那也不吃,让人看了烦的乱七八糟的。
现在,身边有两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同行,很多时候都是不谋而合,哪怕我们不常常见面,但是一个眼神,彼此还是马上心领神会。
张可说的这个景区是一处自然保护区,人工修筑的成份很少,除了一些地方安置了扶手和卫生间外,其他地方几乎都是原汁原味的景色,包括一些石梯都依然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有些实在是磨损的厉害的才会加以修缮以防摔倒和行走方便。
我们到了的时候已经是快九点了,冬日的阳光初升起来,气温并不高,但是空气清新极了,高耸的山峰被高大的树木所覆盖,虽然树冠上已经只有所剩不多的枝叶,但是因为这里的植物是在大自然里不加修剪的肆意生长,所以树冠都大的出奇,一棵棵树木的树干也都相当粗壮高大。
我们买了门票,先是顺着一条柏油路往里走了十几分钟,两边是人工修成的纪念馆,小商店,小餐厅,还有一个水上乐园,只不过水已经结了薄冰,一些动物造型的游船都停靠在岸边。
我们买了几瓶水和面包香肠以备不时之需。走到柏油路的尽头处,才是景区真正的入口,几辆车停在空旷的地方,一旁的缆车售票处前还有工作人员在招揽顾客,我们几个是决意要走上去,所以绕开那里,径直向景区里走去。
可能是许久没怎么锻炼身体,顺着山路爬了一会儿,我就有些气喘了,阿兔是没有问题,张可比我略好一些,但是一个小时以后,她也一屁股坐在路边喝了几口水说必须要休息一下了。
说实话,正如张可说的,这里的景色非常美,虽然没有绿色的渲染,在没有绿色树冠的遮挡下,我们能更加清晰地看清这里的每一处景致,那些巧夺天工的天然形成的景观很让人叹为观止,我们一路上都在不断地惊叹着,举着手机不停的拍照合影留念。
山里很安静,很长一段山路上全是我们几个人的笑声,偶尔会有陌生的游客三三两两的与我们擦肩而过。
就这样,我们走走停停,一直到了山顶,站在一处观景台上四处眺望,看那远远近近如水墨画一般的连绵群山和半空中的云彩相连,更加心旷神怡,似乎那一瞬间会错觉的以为会有老神仙坐着白鹤从山中穿云而来。
阿兔将双手拢在嘴边放开嗓子长喊了一声,四周立即传来了回音,我和张可也学着她,不久从山腰处也传来了几声回应,我们就哈哈地笑起来。
我们觉得有些饿了,就坐在观景台旁的小亭子里吃东西补充体力,而天也开始转阴,晴朗的天不一会儿就变得阴霾。
张可说,我们吃完就先下山吧,明天还要去爬另一座山,那边的景色更美,而且在山顶还有一个天然形成的湖泊,据说无论多冷,那湖泊都会不会结冰,下再大的雨,都不会溢出,传说那湖泊下面住着仙女。
吃喝完毕时,天已经完全阴了下来,看看时间已经快中午了。
我们抓紧时间下山,但是没过十分钟,铅色的阴云就飘下了雪花,我们错过了缆车,想折回去,但是看着一大截山路,又放弃了。依然顺着山路走,一开始下着小雪,景色变得别有情调,但是还不到半山腰,雪就越下越大,寒风阵阵从山间席卷而来,空气似乎是在一瞬间降下来的,我们穿着羽绒服都开始瑟瑟发抖。
我们所在的山间小路两侧是高大的山壁,再被树木包围着,天色似乎一下就到了傍晚时分,狂风夹杂着大片大片的雪花穿梭着山路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之声,像狼嚎又像鬼泣,而那风速很快,迎面吹来时让我们几乎都没有办法张开眼睛,我们三个不得不团缩在一起站在一块巨石后面避风,想等这阵风过后再走,可是,风却越刮越猛,我们躲了十多分钟后,阿兔建议我们还是继续走吧,不然等会会被困在这里的。
于是我们紧紧地将帽子遮着脸,只露出两只眼睛来往前走,但是山风很大,我们几乎是走两步退一步,前进的速度相当缓慢,而且可见程度很低,不会超过两米。
我们大概又走了半个多小时,天气并没有见好转,雪花里竟然开始夹杂着冰雹,我看着茫茫四际心情一下掉进谷底,还好,头顶上有密密麻麻的树枝遮挡着,那些冰雹落下来的数量并不多。
我们拐过一个路口,看见前方不远有一个小亭子,我们快步跑进亭子里,张可看着四周的雪有些害怕起来,阿兔忙安慰着我们,说她这就给山下的工作站打电话,让他们来救我们。
但是当她把电话拿出来的时候,发现电话并没有信号,我们拿出手机来一看,情况也是一样的。
“怎么办?咱们会不会就这样被困在山里啊?照这样的情况下去会冻死的。”张可有些哽咽地说着,我忙拍拍她的后背安慰她说等一下风雪小了我们就会安全下山的。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越来越暗,天气并没有我们所期望的那样变好,反而越来越严重,冰雹停下了,但是风雪更大,四周的树木都被风吹得呜呜作响,碗口粗的树枝都被大风刮断,发出巨大的响声翻到山谷里,吓得张可直哭。
大风刮着雪急速地从各个方向吹来,飞快地穿过亭子,我们三个紧紧地抱在一起都几乎要被吹翻在地,我的心里也怕的要死,谁知道出一趟门竟会遇到这样的大风雪。
就在我们几乎要被从亭子里吹出去的时候,我突然听见张可惊呼了一声,扭头看她,她正一脸惊喜地指着离我们不远的下方一处山谷说:“看!那有间房子!还亮着灯哪!”
她一开口雪花就被刮进她的嘴里,她只好捂着嘴,我们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的确在一处并不明显的山谷深处,正有一所房舍,亮着的灯在风雪里若隐若现。
“去那避避风雪吧。”张可对我们说,我们两个都用力地点点头,于是我们就出了小亭子,被风吹的东倒西歪地向那所房子走去。
我们三个手拉着手往前走,大风一会儿从背后一会儿从面前席卷而,将我们推撞在一旁的山壁上,而不知从哪飞来的树枝和碎石也不断地打在我们的身上,有好多次都将我们的胳膊和手划出血口来。
我们好不容易才下了一段山路,绕到一旁隐匿的山谷中,风雪这才小了一些,我们依着一棵树重重地喘息着,刚才看见的那所房子就在这片树林的最深处。
我们休息了一会儿,这才重新向着那所房子走去。
当我们靠近的时候才发现,这其实不仅仅是一所房子,而是一座小院子,刚才看见的灯光正是院门上悬挂着的一盏灯。
这个院子的外墙都是土砖墙,外面的石灰都已经斑驳,围墙前的泥土里长着高高的荒草,一大半墙体上都爬满了厚厚的绿色的青苔,双开的木门露着很宽的缝隙,两扇门上贴着的两个写着福字的红纸也被雨水冲刷的泛了白,并且已经残缺不全,被风吹得哗啦啦地抖动着。
我顺着那门缝向里看了看,却只是看见对着门不出三米远的是一面墙,上面画着山水画,可是那画也被洗刷的看不出具体的内容,只能看见墙面上龟裂着细小的细纹。
我们三个站在这样的一扇大门前,阿兔抬手敲了敲那扇门木,并且大声问道:“请问有人吗?”
可是因为四下传来的风声让她的声音显得很无力,张可也连忙抬手敲门,我们三个同时喊了一声:“有没有人啊?”
这一次,我们听见有一阵脚步声缓慢地向大门走来。
过了好一会儿,我们才看见一个个头矮小的,弓着背的老太太一步一晃地绕过那道墙走到门前来,吱呀一声,将半扇门拉开一条缝,抬头打量着我们三个。
当我们看见她抬头时都不禁后退了一步,猛地吸了一口冷气,因为我们看见的这个老太太皮肤黝黑,巴掌大的脸颊上全是皱纹,皮肤也几乎贴着骨头,眼窝深陷,应该是没有牙了,薄薄的嘴唇扁进嘴里,花白的头发随意在脑后挽着,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的长衫,手里拿着一根跟她身高差不多的拐杖。
这样一个人在如此朦胧的天色下乍一看,真的很像一副骷髅,若不是她一双眼睛还散发着光采,那么跟死去的人真没有多大区别。
老太太来回打量着我们,轻声问道:“你们,是谁?”
阿兔这才上前一步,笑着说:“奶奶您好,我们是山上的游客,遇上大风雪,想在您这避一避,等风雪小了再走,可以吗?”
老太太听了她的话,再一次转头看看我们,竟然冷冷地说了一句:“不可以。”说着就想缩回身子,我们一听都有些意外,张可忙上前扶着将要关闭的门急切地说:“奶奶,请帮帮我们吧,外面的风雪实在太大了,你看,那些树都快被吹断了,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就请您行行好,让我们避一避吧,我们,实在太冷了。”说着猛地转过身连打了好几个喷涕。
我也连忙应和:“对呀,奶奶,你看我们也不会是坏人,就是遇上这样的天气,我们也实在没有办法了,让我们进去吧。”
老太太用她的小眼睛再次看看我们,叹了口气说:“我让你们进来可以,不过,你们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阿兔赶紧点头答应。
老太太这才说:“雪一停,你们就走,而且必须待在房间里,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能乱跑!”
我们三个相互对视了一下,都点头表示同意,老太太又叹了口气,摇摇头说了什么:“都是天意。”之类的话这才拉开另半扇门,示意我们进来。
我们等她锁了门,便跟着她绕过门前的这面墙走到院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