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番功夫下来,我见她都只是跟我聊聊一些家常,说说笑笑,我倒是觉得有些奇怪,看来,又是一个难以捉摸的对手。送走她之后,我回房,正想唤月颜进来,就听见戏谑的声音,
“看来王妃好忙啊,”我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转身才看清楚是莫颉。
“你吓死人了。”我抚着还有余悸的心口,瞪着他一眼。好在我这里比较清静,府里也没什么人会到我这边来。
“怎么,被吓到啦”他凑上近来,笑得有些得意。我伸手就给他一拳,
“你不声不响地闯了进来,能不被吓到吗。”
“哦哦,那我下次就敲锣打鼓,大大方方地从前门来,如何?”他一脸恍然大悟,手里的折扇摇得煞有介事。
我白了他一眼,这分明就是在说风凉话嘛。他揶撮地笑着,
“怎么,生气啦?”他伸手抚了抚,我没好气地打开他的手,
笑“没有,你怎么就来了,还有你怎么就知道我就在这里呢”
他不恼,负手而立,
“这天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事。”得,这人就是自负,当真是夸不得。他见我不信,径直走到我身旁,掰过我的身子,
“真的,你若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我无痕宫绝对站在你一边,绝不食言。”我看他说得慎重,当他是在夸谈,象征性地点点头,他看我点头,高兴地像个要到糖的孩子。
“走,听说万年红找了一位了不得的厨子,最近出了一道菜,还不错,要不要去尝各鲜”他知道我好美食,就来诱惑我。
“好啊”虽然不大乐意出门,但是禁不住美食的诱惑,只能很没骨气地应着。
“你先出去等我。我换一下衣服。”换上男装才方便,而且,在这边,女子都是很少抛头露面的。
“原来你还会害羞啊,”他眯着眼睛,笑得贼兮兮的,突然凑上前来,温热的气息挠得我两颊发热。
“你身上每一处我都看过了”我有羞又气,来不及辨别他话的真伪,将手上的茶盏扔了出去,他见我如此,哈哈大笑,很巧地就躲开了。我把他只往外赶,“彭”的一声就把门关上。
从王府出来后,我坐上了莫颉准备好的马车,不,这不是车厢,根本就是小型的闺房,我找个舒服的位置,就直接瘫软,心安理得地享受着难得的清静。
“那个莫颉,我们这是要去哪”我掀开车帘,看着马车出了城,就问道。
“待会你就知道了”他故作神秘,不肯说。
我懒得理他,反正有他在,也不会出什么事。我猛然惊觉,什么时候这么信任他,望着那轮廓分明的侧脸,我竟不由得心安。仿佛,他就是救世主。
我靠在车厢里,思绪纷乱。忽然,马车往后一巅,我重心不稳,整个人重重地撞到桌沿边,膝盖骨传来一阵痛意。我连忙抓住身边的扶手,一阵兵荒马乱之后,才稍稍安定下来。
我正想问明白,就见莫颉急急地赶进来,见我在揉着膝盖,忙问,
“怎样,有没有伤到”他伸手就要来查看我的膝盖,我不自在地阻止他,
“不碍事的,一点小伤而已。”不痛是假的,那么大的冲击力,那里是我这个闺阁女子所能承受的。
他焦灼着,不顾我的意愿,直接就把我捞起来,我没防备,惊呼之下搂住他的脖子,他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嘴角边有难得一见的笑意。我顿时觉得自己的脸红烫,索性把头埋在他胸前。
他抱着我下了马车,紫棋冷清的声音飘来,
“主子,是李江。”我闻言,惊觉地抬起头,和他对视一眼,就听见他说,
“人呢?”
“不是他本人,是他的随从。”
我看着他,满脸都是冷漠,
“你知道该怎么做的”扔下这句话,就没再理会紫棋,进了宛月楼。
宛月楼的气派几乎是这京城一绝,虽然是在城外,但丝毫不影响来往的客人。自然,这宛月楼都是权贵们的天下,能来这里,可以说是权贵中的权贵。莫颉能带我来这里,应该是他的地盘了吧。
果然,我们刚进去,就立马有人引我们上楼,我本想下来,但莫颉似乎知道我的意思,反而抱得更紧,我竟觉得有点疼。
到了一间雅致的房后,莫颉吩咐道,
“拿着药酒来,另外,你跟紫棋对接一下,明白吗?”他不避着我,我却自觉地把自己当作聋子,专心把玩他胸前的绣纹。
“好玩?”他低头问道。我点点头,吱了一声,“挺好玩的,你看,这纹路这么别致,恐怕价值不菲”
“不值钱,那是我娘绣的……”他低低的声调,我抬头,撞进他暗含悲伤的眼眸。我一时竟不知所措,只能伸手抚摸着他的脸,算是一点安慰吧。
“喂,你可以放我下来了”最后,我还是打破了沉重压抑的气氛,意识到自己还被他抱着,极其不舒服。
“你确定?”他听到我的话,眼底的那抹忧伤隐隐而退,转瞬就消失,仿佛刚刚是我眼花了,他又是那个狂妄的无痕宫宫主。
他稍稍放了一下,我差点就摔了下去,侥幸抓住他的手臂,才不至于那么难堪。
“你故意的对吧,”我横了他一眼,“放我下来,手臂都被你捏红”这倒不是夸的,他的力气大得出奇,手臂隐隐有些发痛。
他闻言,立马把我放到软塌上,弯下身子,查看我的手臂。白嫩的肌肤上赫然的几道红线,我没好气地说,
“你看吧,都是你”我揉搓着,闷着生气。
刚好,房门再次被打开,是送药的小厮,他挥挥手,示意他退下,然后就又把药水轻轻地擦在我的手臂,膝盖上,动作极其温柔。看着他懊悔的样子,我觉得好笑,想不到堂堂无痕宫宫主也会给人擦药,要是钟离烨也这样,多好啊。钟离烨,又是他,我沮丧地摇着头。
“还疼吗”他的手抚在我的膝盖上,沾着药水,在我疼痛的地方,一下,一下地揉开。看着我,问道。
“还好吧,没刚刚那么痛啦,一点小伤而已。”我确实觉得,只是碰了一下,当时就觉得特别的痛,缓一缓就差不多了,偏偏某人就把我想得多矜贵,还擦药水。
“主子”外面传来紫棋的声音,莫颉却没有停下手中活的意思,只问道,
“什么事?”
“又出乱子了”不愧是无痕宫,说话总是惜字如金啊,不过这几个字却传达了很多的意思,他手上顿了顿,有些迟疑。
“你去吧,我自己来,不碍事的”我察觉到他的为难,连忙说道。他望了我一眼,
“不要乱走,待在这里,有事叫人来找我,我处理完就回来”临走时,还不忘交代一番。我点点头,给他一个安心的笑容。
房门再次被关上,我尝试着扶在桌上站起来,虽然还是没什么力气,但还是稍稍有些发疼。因为刚好在关节处,我环视了一圈,不得不说,这里真的很奢靡,对,就是奢靡。
我试着走了几步,没有刚刚那么痛了,我欣喜不已。打开房门,想去看看这被誉为“人间天堂”的宛月楼,以前有听人说过,不过不曾来,毕竟王妃身份特殊,况且这里鱼龙混杂,不太好混。
今日本来是慕名前来先吃的,谁知出了这风事,况且莫颉还半路就跑,算了,我自己去吃。
我下了楼,往柜台那边走,就听到一个特别响亮的声音,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怕我说出来,吓到你们,我就是当朝的国舅爷,也是五王爷的舅爷。你们给我好生伺候着,好处肯定不会少你们的”我侧耳听着,如果没猜错,这应该就是李如卿的同胞弟弟,左相的独子,李江了。他身边的美女一圈有一圈,他此时也有些醉意,说起话来,竟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我冷笑着,左阎这一生,最大的败笔,就是对子女的管教。
“这京城谁不知道国舅爷可是呼风唤雨,就连圣上都要给你几分薄面。”在李江对面的一位华服公子,也有些微醉,他歪歪斜斜地站了起来,拿着酒杯,一脸谄媚。
“是啊,是啊,还望李公子以后多加照顾。”围在一起的几个人纷纷附和道。
都是酒囊饭桶一通,自以为的了不起,在皇帝眼里,随时都可以让你一无所有,像李江这等人,简直就是不知死活。我摇摇头,绕过他们,正想向掌柜发问,
“喂,你站住,你刚刚摇头是什么意思”是刚刚那位华服的公子,叫住了我,真的我不找事,事找人啊。我佯装没听到,没理他,他不罢休,过来,拦住我的去路,
“说,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国舅爷”我只觉得好笑,难不成这摇头也不行。我思索着这里是莫颉的地盘,若是真的跟他较量起来,未必会输,只是李如卿的婚事刚刚订下来,若是闹一闹,难免会被外人说,我又但了虚名,实在是不必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