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宝儿裸露的肌肤,在昏暗的光线里,闪着耀眼的光芒,那曲线玲珑的身体,一步一步的,慢慢地向着程一飞靠近,靠近,再靠近。终于,伊宝儿把程一飞逼到墙角,她用她一丝不挂的身体死命地抵着他,让他无处可逃。
是,伊宝儿爱程一飞,爱了很久很久。
那一年,她十六岁,初中刚毕业,孤身一人从三百多公里以外一个偏僻落后的小县城到省城。
为了养活自己,她干过很多活儿,在大街头给人发广告宣传单,在商场里做营业员,做超市做收银员,到保险公司跑保险,在ktv做服务生,在酒吧做推销酒水,在餐厅里端盘子……第一次见到程一飞,是到省城后的第二年。
她在一家名字叫“黑蜘蛛”迪吧附近的餐厅打工,扮圣诞老人。
圣诞老人的衣服又厚又重,站了一整天的伊宝儿有些累了,便懒洋洋的依着门口前面的一根柱子上,然后一脚搭着一脚,无聊的抬头看天,心里想着,天什么时候暗下来?
天暗下来后,她可以收工走人。
有一个五六岁左右的顽皮小男孩,蹦蹦跳跳地跑到伊宝儿身边,伸着一双小小的手,嬉笑着要讨礼物。
伊宝儿因为累,不想搭理他,于是转过身子。
小男孩不甘心,又再绕在伊宝儿跟前。
伊宝儿还是不理他。小男孩不高兴了,于是使劲地扯着她的衣襟。伊宝儿很不耐烦,又一个转身,不想脚下一滑,顿时一个后摔四仰八叉的,就“扑通”一声,极为狼狈地四脚朝天摔倒在地上。
小男孩吓得赶紧一溜乎跑了,跑个无踪无影。
那年的圣诞节,特别的冷。虽然这个南方城市不下雪,但刚刚下了一场小雨,凛冽的风吹过,发出刺耳鬼嚎一样的尖叫,寒冷透骨,伊宝儿穿了厚厚的一身衣服,外面又套上笨重的圣诞老人服装,趴在地上,一时三刻没能爬起来。
程一飞刚好路过,扶了她,甚至还抬手给她拍身上的灰尘。
伊宝儿望向程一飞。
俊美的五官,如水一样的眼神,还有那修长迷人的身影,让伊宝儿在瞬间就被抽掉了魂魄。
为了追逐程一飞,伊宝儿到了“黑蜘蛛”迪吧。因为青春亮丽,模样俏丽,且有舞蹈基础——从小学到初中,都是班级文艺委员,唱歌跳舞曲艺样样在行,特别是跳舞,可谓是舞姿妙曼,韵味十足。因此老板看上了,让她在“黑蜘蛛”迪吧在舞蹈演员。
伊宝儿从十七岁那年就爱上了程一飞。
如今二十一岁了,她爱了他整整四年。
可程一飞,总是和她保持着一段距离。若即若离,不冷不热,明明是朝夕相处,可感觉到远隔千里,看得着,触摸不到。伊宝儿不甘心,因此她用最原始,最直接的引诱,她要把她的身体交给程一飞,让程一飞要她,她也要程一飞,她希望两人的身和心能够热烈地燃烧起来。
程一飞也是血气方刚的年龄,面对伊宝儿的引诱,有一瞬那,抑止不了自己,呼吸急促,眼神迷离。
终于,他伸手,抱住了伊宝儿。
在最关键的时候,程一飞却忽然清醒了过来。啊不,他不能这样,虽然男女之事,是你情我愿的,但,他又怎么能够做出如此龌龊的事来呢?贞操不单单是女人的事,男人的贞操也是贞操,程一飞想,他不能玷污了伊宝儿,也不能玷污了自己。
他猛地把伊宝儿推开。
一切,戛然而止。仿佛,一场华丽的声势浩大的演出,突然被终止,留下意犹未尽的遗憾。
“宝儿,对不起,我们不能够这样!”程一飞抱住自己的脑袋,蹲了下去,声音几乎低不可闻。
“你是不是真的爱上苏苏纪?”伊宝儿看他,冷不防问。
“宝儿,你不要胡说!小纪是我妹妹,亲妹妹,我跟有血缘关系!”程一飞的声音很痛苦。
“那你为什么不要我?”伊宝儿问。
“我不能够。”程一飞说。
“为什么?”伊宝儿追了问。
“我不爱你,所以我不能够要你。”程一飞说。
“一飞哥,我是心甘情愿的。”伊宝儿知道程一飞不爱她,从一开始,她就知道他不爱她,但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她爱程一飞:“我心甘情愿的把我自己给你。”
“对不起,宝儿。”程一飞说。
“我不要听对不起。”伊宝儿尖叫。
“宝儿,我不爱你!”程一飞说:“如果我要了你,我一辈子会良心不安。”当年,他父亲要了苏苏纪的妈妈,结果,一辈子都背上良心的债。而且这良心的债,在他去世前的那一刻,交到了程一飞手上。
“我不在乎。”伊宝儿固执。
“我在乎。”程一飞说。
伊宝儿叹了一口气,拿过衣服,默默穿上。
她不怪程一飞,她知道,知道程一飞是不想伤害她。爱一个人,有时候是一件很贱的事儿,身不由己,自己无法控制。
翌日,骆家宇又来了。暑假要结束了,过一天就要开学了,这是苏苏纪在“daisy”时装店最后一天上班,下班后,骆家宇送她回家,也上楼来,坐了一会儿。
伊宝儿听到开门的声音,扎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你们回来了啊?家宇,你来得刚好,在这儿吃饭。”
骆家宇说:“不用啦,谢谢。”
伊宝儿仿佛女主人似的,脸上绽开笑容,热情洋溢地说:“这么客气干嘛?大家又不是外人。”
苏苏纪听得刺耳,“大家又不是外人”是什么意思?伊宝儿言下之意,是不是她十拿九稳嫁给程一飞?十拿九稳做程一飞的妻?哼,不害臊!当下苏苏纪冷笑一声,呛她说:“什么不是外人?难道你们是一家人不成?你姓伊,他姓骆,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
伊宝儿有些尴尬,一时三刻不知应该说些什么。
苏苏纪对伊宝儿有敌意,骆家宇倒没的近墨者黑,连忙说:“宝儿姐,谢谢你啦!我不是客气,而是我舅舅舅妈从美国回来,说十几年没见面了,想见见我这个外甥,如果我不回去三陪的话,我妈定会把我骂死。”
伊宝儿说:“哦,这样啊?那下次了。”
骆家宇笑:“下次我一定在这儿吃饭,尝尝宝儿姐的厨艺。”
苏苏纪“哼”了声,然后回她房间放东西,顺便换衣服。在时装店忙碌了一整天,虽然开着空调,可夏日炎炎,自己跑上又跑下,加上回来的时候又晒太阳,出了一身汗,别说自己,自己嗅着嗅着,也觉得不舒服。八壹中文網
程一飞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足球赛,中场休息播放广告的时候,他拿了摇控转台,刚好转到模特儿大赛。
骆家宇大咧咧的走到电视机旁边,自行的在饮水机里倒水喝。喝水的当儿,凑近电视机,瞧了一会儿后,便不以为然地说:“什么模特儿,她们的身材不怎么样嘛?我看她们比小纪差远了。”
程一飞一听,顿时大惊失色,吓得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
骆家宇的话,是什么意思?
趁了苏苏纪不在旁边,程一飞连忙拉了骆家宇,小声地说:“你……你……你,怎么知道小纪的身材好?你……你们是不是那个了?”
骆家宇倒也老实,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没。我怎么敢?昨天小纪下班后我们不是去逛街了嘛,后来没事做,看到天色还早,加上天气太热,我们体育馆游泳了。小纪平日都喜欢穿宽宽松松的衣服,加上瘦,没有显山露水,她穿上泳衣后,我才发现,原来她的身材很不错。”
程一飞问:“你们去游泳?”
骆家宇说:“对啊,天太热了嘛。小纪又不是不会游泳,刚上大二的时候她选修了游泳课,游得挺不错,随便可以在游泳池里游个十来圈。”
程一飞还是不放心,又再追了问:“小纪的泳衣是不是很暴露?她穿了比基尼?”
骆家宇说:“没穿比基尼,穿一件头的泳衣,包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我还取笑她,穿了这么老土,简直是欧巴桑穿的。结果小纪就生气了,板着一张脸半天不理我,我哄了不少好话,脸上才缓和下来。”
程一飞如释重负。
松了一口气,重重的瘫坐在沙发上。
程一飞不知道,他这举动给站在不远处的伊宝儿在眼内。她叹息了一声,神色黯然,低头回到厨房里去忙活。
骆家宇没坐多久,便回去了“三陪”了。骆家宇走后,因为肚子饿,苏苏纪跑到厨房里去张望。
菜是伊宝儿做的,摆了满满的一桌子:皮脆肉嫩的炸子鸡;色泽艳丽的凤梨烩排骨;鲜嫩的清蒸石斑鱼;花生眉豆煲鸡脚。桌子中间摆放着玻璃花瓶,上面插着一束新鲜的百合,小小厨房里,透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
“咦?干嘛菜那么丰盛?”苏苏纪纳闷:“今天是什么大喜日子?”
“你哥哥的生日啊。”伊宝儿看了她一眼。
苏苏纪眨眨眼睛,更是纳闷:“不是吧?程一飞上个月不是过生日了么?那天他还请我去吃韩国料理了。”她脸上有得色,又再说:“哎呀你不知道,那家料理店有多浪漫,古色生香,全木结构,一盏盏粉红色的水晶灯吊挂在回廊的边角,有着一种暧昧慵懒的美,那是情侣的好去处,要多浪漫就有多浪漫——呃,程一飞那天请了我,没请你,所以你不知道他生日过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