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重的暗叹了口气,他不想让床上的人儿听到半点声音。
他不想打扰她的沉思,更不想让她再有多问他一句的机会。
最近,她变得敏感许多,他从医生那里得知,她总是会问她的眼睛是不是看不到了,为什么一直被纱布扎着。
对此,他只吩咐医生说尽量不要让她出院前知道,他不想她在身体完全康复之前再受任何的打击……
或者……
私心里,他希望医生所说的话会成真,或者那场瘀血会在她日后的生活中慢慢的散去,那么她便能重新看见光明了……
或者……会吧!
伸手揉了揉有点涩涩的眼睛,这段日子他只在公司及医院两边走,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少,他感觉自己的眼也不是太好了,有点受不住。
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如此放不下这个女人……
深深的凝视着她片刻,他最后还是转身了,往着房间外走……
并没有穿鞋子的他轻轻的走,并没有发生任何一点声音。
直至走到病房外,他才穿起那双摆放在一边的鞋子,然后带着缓慢的脚步一步一步的离开……
带着心疼,不太舍得如此放下她一个人离开……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我由最开始的无力到现在的活动自如,我想自己已经到了能出院的时候了。
面对医生一次又一次的拖拉,我开始有点受不了……
这一次,在我的大发脾气要拉开纱布下,医生只好急急的答应了。
可是,他却说要我等一等,他要准备些药水再替我拆纱布。
是这样吗?为什么拆这纱布也要准备药水?我感觉自己已经康复得差不多,几乎能下床跑步了,这么的精神让我很不明白为什么医生一直要拖着我出院的时间。
伴着这种不明白,我心底的疑问开始越来越真实……
听到了脚步声,我认出这是刚刚那个医生的脚步声:“医生,你来了?”
“嗯!廖太太等一会吧!廖先生说他现在赶过来,你再等一下,等他来了就可以给你办出院的手续了。”医生应声,温柔的向我解释。
“好,那你能现要给我拆开纱布吗?我的眼睛被扎起来快一个月了,我有点受不住了。”伸手抚上扎着纱布的地方,我试着放下心中的猜测,努力的让自己冷静。
也许,一切真的只是我想太多了。
“不如我们等廖先生来了再拆吧!我想他……”
“为什么一定要等他来?如果我真的没什么事,我不明白医生你要等什么。”激动的吼出来,我快受不了他这种态度。
不管是什么,他都是那句,等廖先生来决定。
他这是什么医生呢?更像奸细,像是廖仲谦派在这里看守着我的奸细。
“我……”在我的怒骂声中,他说不出话来了。
激动的坐起来,我抵着这种可怕的黑暗,向他声音的方向而去:“你告诉我,我的眼睛是不是看不见了?是不是?”
“廖太太,你先不要激动……”
“我没有激动,我在问你,我的眼晴是不是以后都看不见了?我问你,是不是啊?”将说话说出来,才知道自己这么的惧怕。
这段日子我开始不段的在怀疑,怀疑着为何纱布要扎着我的眼,怀疑着为什么廖仲谦跟我说话时的语气好像很沉很沉,为什么医生对我的说话总显得闪烁,为什么李俊宏的话里总像有其他的意思,他好像有更多的心痛?
而这些为什么只是日渐让我明白自己的身体肯定没有那么简单康复的,这……
不,我不能接受,我不可以瞎掉的。
我不能接受,不可以的……
“你告诉我,我是不是瞎了?你告诉我?”我有点失控的尖叫了起来,可是得不到他的回应,我只好急急的伸手要去扯掉头上的纱布。
其实我早便想扯下来看看,看自己是不是猜对了。
可是很担心头骨还没有完全康复,担心会痛,所以一直不敢主动的去扯动那纱布。
但是今天我必需要这样做,我不想再害怕了,不想再被猜测拆磨。
我要知道自己是真的没有事。
“廖太太,你不要这样,你这样会拉伤伤口的。”不知道是医生还是护士,忽然间很多对手向我压过来,他们都用力的按住了我。
动弹不得,我更讨厌这样的黑暗。
什么也看不到,什么都只凭感觉,我不想再这样了。
我要扯开这些纱布,就算是拉伤了伤口也不怕了,只要能看得见,我什么都不怕。
我从车祸到现在快一个月没有见过任何的光线了,我不能再等,不愿再等……
“你们放开我,我要看,我一定要看……”疯狂的尖叫,我用力的想要推开他们,可是力气怎么也使不上来。
“廖太太,你先不要激动。你想看我们可以帮你的,你这样只会伤害了自己。”医生有点喘气的说,也许他同样的着急了:“这样吧!只要你愿意冷静下来,我慢慢的给你折下这纱布,可好?我还要做验测的,你最好能合作,好不好?”
“好。”冷静下来,我也用力的喘着气,因刚刚的过份用力挣扎而透不过气来。
“那我们先放开你的手了。”医生又说,接着我听到他对旁边的人吩咐:“你们去拿剪刀、棉花还有新的纱布过来吧!我们先看看伤口康复成怎样,然后再拆开眼睛的纱布。”
“是。”一个女护士应声。
听到此,我只好暂时放软了态度,整个人轻靠在墙背上,静静的等候着他们拆下那纱布。
在我耐心的等候中,我听到了一些器皿的声音,我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只好继续的等。
这么长的时间都等过去了,也不差这一点点……
“廖太太,现在我们要给你拆纱布了,不过要先拆头部,验查看你的伤口康复得如何。”医生说,他的手已经开始在我的头上忙碌。
“嗯!”点头,我极力的平静心情,努力的等候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等候着眼睛的纱布给拆开。
这一个月来,我已经受够了这种活在黑暗中的痛苦,恨不得能立即见到久违的光芒。
感觉到药水擦在头上的清凉,很快的那种感觉又过去了,接着听到医生的说话:“你的伤口康复得不错,头发也已经在慢慢的长出来,相信等那部份头发都长满以后,伤口也已经完全的恢复了。”
“哦!”点头,我有点迫不及待的问:“那我眼上的纱布呢?这是怎么回来?为什么要一直扎着我的眼?”
“廖太太,我也不好再瞒你了。其实一直给你扎着纱布不让你看,这完全是廖先生的主意。你不要怪他,他也只是关心你而已,他担心你会因为受到打击而无法让头上的伤先慢慢康复,所以才……才让我骗你……”
“够了,我不想听你这些解释,我想知道我的眼睛怎么了?”慌乱,他这番话叫我不能不慌乱……
他这是什么意思?担心我?我有什么好让他们担心的呢?
“廖太太……你车祸的时候头部前额跟后脑都撞到了,而且撞的力气并不少。你送进来医院的时候情况就很危急,没有选择的余地,我们立即给你动手术了。手术的过程,你的一切都算还好。可是在手术快要完成之时,我们发现你的脑部有一个地方还有一块瘀血存在,而且压住了部份神经……”医生细声的说着,说话时而停顿,好像有点说不下去。
“什么意思?”心跳很快,我好像能意识到这是什么回事。
可是……又不敢去想,不敢去猜……
“给你开刀的几位大医生当时都没有办法,因为所压住的神经太软弱了,一不小心都可能会永远的毁坏一些组织。经我们的商量,只好暂时结束手术,任由那瘀血继续在那个位置上。”医生不太情愿的叹了口气:“这些日子我们都给你做过多次的检查,可是发现那瘀血的大小并没有任何的转变,所以……所以……”
“所以怎样?我的眼睛是不是要瞎了?是不是?”激动的大声问,我忍不了他这说话的速度。
我想知道的只是这么简单,谁要他解释这么多?
“廖太太,其实我们也不知道你的眼睛到底能不能看到,人体这事毕竟很难说得明白。只是我们推测你会暂时失明,所以廖先生让我们先将你的眼睛给扎起来,让你好安心的养伤。”这时,他的声音倒是响亮起多了。
这才是一个重点。
大脑有点空白,他这话我无法去分晰……
“说清楚一次,我到底是不是要瞎了?”无力的,我忽然软了下来,提不起半点力气。
眼很干,欲哭却无泪。
不会的,我不相信,我不会失明的。
不会的,肯定不会的,他们肯定是一起骗我,是骗我的……
激动的握紧了被子,我大脑的空白让我混乱得不知如何是好……
“廖太太,你到底是不是瞎了,要拆开纱布,然后看你能不能看到才作定夺。”重重的叹了口气,他这语气如在说明我会瞎的可能有多大。
无力的软下双肩,我所有的力气都没有了,所有的理智都变成空白……
失明?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
“廖先生?”
不知道是谁先喊着,后来房间内的几个跟着叫。
我沉默不语的坐在床上,心中的混乱让我无力去在乎他是否存在。
我要瞎了,这竟然……是真的?
“现在怎样?”廖仲谦说。
他说完后向我走来……
是向我走来吧!随着他的脚步声,他忽然坐在床上抱住了我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