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南栀的脑袋里瞬间“嗡”的一声,下意识的逃避这个事实。
程棠握住她的手,淡淡的看了阮御一眼,他实在不该在当事人的面前说这些。
阮御挑眉,他说的都是事实不是么?只是盛南栀不肯面对这些真相而已。
他往盛南栀的杯子里倒了点儿酒,“你也别伤心。”
盛南栀没喝,她还记着自己额头上的伤,要是留疤就不好了,“我先回去了,棠姐,你们慢慢聊吧。”
她起身,打算离开这。
程棠想跟上去,接触到阮御的眼神,又缓缓坐下,也许盛南栀更希望一个人待着。
盛南栀走出酒吧,揉揉自己的脑袋。
其实她经历了这么多之后,好像已经不会伤心了,她对于失去,越来越无动于衷,要是不小心得到什么,反而会让她觉得惶恐。
她一开始就知道,她得不到秦归衍的爱。
她缓缓将车开回明园,没想到秦归衍还没睡,正在阳台上靠着。
他们的卧室离得很近,她的客卧可以看到的东西,他的主卧自然也能看到。
所以下车后,她抬头就看到他正端着一杯咖啡,手肘靠在阳台上。
这么猝不及防的相遇,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倒是秦归衍开了口,“我放在书房的那幅画,你有见过么?”
原来他睡不着,是因为那幅画。
她摇头,看到他一脸的落寞,下意识的接道:“那幅画怎么了?”
秦归衍低头,对上她一脸的真诚,微微摇头,“可能被我不小心弄丢了吧。”
盛南栀听到这句,就知道他在敷衍。
以他对那幅画的重视程度,恨不得时时供着,又怎么会弄丢。
他肯定也不是随便问问,那幅画一定是丢了,而且他掌握的证据,和她有关。
让她欣慰的是,他没有直接问罪于她,是不是代表,他的内心是有几分信任她的?
一整天的苦涩,因为他这一丁点儿的信任,瞬间抚平了。
她进了主宅,脚步都轻快了一些。
偷画的人会是左倾么?可是没有秦归衍的召见,左倾是不能进书房的,她那么听秦归衍的话,应该不会贸然犯下这么大的错。
这明园是秦归衍的地盘,平日里也基本不会有外人进来,而且主宅内部没有摄像头,倒是主宅外部,到处都是摄像头。
所以若是画真的被偷,秦归衍肯定找不到幕后主使。
盛南栀回了客卧,这会儿也不早了,她打算换件睡衣,下楼喝点儿水,再睡觉。
但是手机铃声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是那个律师。
这么晚了,不知道对方打来电话干什么。
“盛小姐。”
他的声音很平静,另一只手似乎在按着键盘。
盛南栀没应,等着他的下一句。
“我知道你在听,那我就不废话了,那幅画毁坏是意外,秦先生了解你的为人,知道你大概不会破坏这幅画,所以我需要你去亲口承认,承认这幅画是你毁坏的。”
盛南栀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那幅画和这个律师有关系?
“盛小姐,我记得盛先生去世前的最后一个生日,你连他的面都没有去见,这大概是你的一个遗憾对吧?你是不是一直想着要弥补他,现在机会来了。”
盛南栀觉得好笑,她承担下这个罪名,和弥补盛天祥有什么关系?
“盛小姐,你很清楚,我是盛先生的人,我留在洛城,是为了完成他生前的遗愿,我想让你做的,就是他想让你做的。”
盛南栀张张嘴,心里闷得难受,却又不知道自己在难受什么。
大概是盛天祥那么信任一个外人,可直到临死前,都没对她这个唯一的女儿吐露过什么。
“那幅画对秦归衍很重要,他不会原谅我的。”
“他会,只是需要时间。”
盛南栀垂下眼睛,捏着手机的力道紧了几分。
那边似乎十分肯定她会答应,所以语气一直不紧不慢。
律师说的话恰好是盛南栀最在意的,她到现在都十分后悔,后悔没把生日礼物亲自交给爸爸。
她的心里,对他始终怀着亏欠。
“盛小姐,其实盛先生在死前,给你留下了一封信,等你承认了这件事,我一定让人把信交到你的手上。”
这话就像是一个重磅炸弹,原本还有几分犹豫的盛南栀,直接妥协了。
挂了电话后,她起身去了主卧。
她抬手,犹豫了片刻,最后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
“进。”
秦归衍的声音有些沙哑,看来还在为那幅画黯然神伤。
盛南栀打开门,看到他还站在阳台上,就那么看着外面。
她走到他身后,蹙眉组织了一下语言,“那幅画,我不小心毁了。”
秦归衍的浑身一僵,直起身子,转头淡淡的看着她。
盛南栀垂头,放在一侧的手缓缓收紧,“我实在不想你每天看着一副破画睹物思人,其实那碗姜汤我也是故意的,我知道你肯定会原谅我,但只是洒姜汤我并不能释怀,我要那个东西永远消失在你的面前,秦归衍,你要知道,女人的嫉妒很可怕。”
“盛南栀!”
他的瞳孔狠狠一缩,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她会故意洒姜汤,也没有怀疑过,真的会是她彻底毁了那幅画。
众人觉得盛南栀目中无人,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但他看到的,是这层繁闹背后的孤独,和他有点像的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