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昊阳眼里,陆家人一向是母慈女孝或者父慈女孝,姐弟情深,发生争吵这样的事情,确实无法想像。
他脱口问,“婉怡为什么会跟你们吵架,怎么会连包也不拿就走了?”
张桂花嗫嚅了半天才说,“是这样的,婉怡很长时间没给我们家用了。昨天她出院要回家,我刚跟她提起钱的事情,她就火冒三丈,说自已没钱。我们让她到取款机上取钱,她不肯,所以,所以,我们就……”
顾昊阳却知道,陆婉怡说没钱是实情。如果她有一点办法,就不会到云梦的财务上借钱了。陆婉怡如此维护自已的娘家,却被娘家逼得离家出走,他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他摊上陆婉怡这么个老婆和陆婉怡摊上这么个娘家一样,都是倒霉到家了。只是,她现在会在哪儿呢?
正常情况下,一个现代人可以不带钱包和钥匙,却没有可能不带手机。可以想像,陆婉怡离开娘家爹妈的时候,情形有多惨烈。
他现在看见这一家子心里就一阵恶心,“你们要是在农村,现在应该还在地里种庄稼吧。小华这个年纪在农村也早该娶妻生子了。你们好手好脚一家子,就守着婉怡啃,你们想过她的感受吗?她钱包里的钱你们全拿走了吧,连毛票都不放过。这下好了,把她逼走了,你们也就心满意足了。”
“别把什么账都算在我们身上。”
陆小华凶相毕露,“我姐给你发信息,让你来接她,你不肯,她才生气走的。她跟你闹矛盾,却把气撒在我们身上,这笔账我还没找你算,你倒找上门来了。这样也好,省得我去诺顿找你。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马上要过年了,生活费加上办年货,还有我们的精神损失,你看着办吧。”
顾昊阳直接无语,“陆小华,你当我是你们一家的提款机吗,要是我不给呢?”
“量你也没那胆量。”陆小华一脸的笃定,“你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事情的轻重。要是诺顿集团公司的下属员工知道他们的董事长不赡养老人,你董事长的光辉形象在他们眼里一定会大打折扣吧。”
顾昊阳冷冷地说,“你们陆家只生了婉怡一个女儿吗,那个五大三粗的儿子是干什么的,他不能赚钱养活自已吗?我有赡养岳父母的义务,却没有赡养小舅子的义务吧。除非,你生活不能自理。”
陆小华蛮横地说,“我们家就这规矩,你当了陆家的女婿,就得遵守陆家人的规矩,没得商量。”
“你们陆家的规矩难道大得过公序良俗?陆小华,你多大了,还寄生在你姐姐身上,还有没有一点廉耻?”
“少跟我说这些,我警告你,别把我惹毛了,否则,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顾昊阳见陆小华完全无法理喻,转身对陆长功说,“爸,你们不能再这样惯着小华了,这样会害了他了。”
陆长功却倔着头说,“这事说起来还得怨你,你开这么大公司,连一个弟弟的工作都安排不了。他就一个姐姐,不靠你们靠谁?”
这样的歪理让顾昊阳无言以对,“不是安排不了,而是小华眼高手低,他的工作我根本就没法安排。我已经答应让婉怡在云梦替他安排个工作,等婉怡身体恢复了,她自已安排吧。”
陆长功说,“这不是还没上班吗,这段时间我们怎么生活。”
顾昊阳已经没有力气再跟这一家人说下去了,“那你们想要多少?”
陆小华见顾昊阳的口气软了,以为他是害怕自已,顿时得意起来。
“昨天我跟我姐已经说过了,”先拿两万用着,我一万,爸妈一万。你们的钱都是以亿计数,这点小钱对你们来说,不过就是毛毛雨。你们以后拿钱还是痛快点,别总是跟挤牙膏似的,闹起来大家都不好看。顺便再告诉你一声,我跟我姐说好了,等她上班,我就到云梦当副厂长。工资嘛,我也不多要,一个月三万就行。”
陆小华光顾自已说得高兴,没有注意到,顾昊阳的眼睛里已经有了杀意。
顾昊阳不动声色地说,“不就两万块钱嘛,这是小事,我派人给你送过来就是。”
他接着说,“现在钱的问题解决了,该说你姐的事情了吧。”
陆长功嗡声嗡气地说,“找婉怡这事,恐怕还得着落在你身上。我们在汉东人生地不熟的,就是有心出去找,也不知道到哪儿找去,弄得不好,婉怡没找着,倒把自已丢了。”
顾昊阳知道岳父说的是实情,只是他不愿意花心思找,却也不愿意落个薄情寡义的名声。想了想说,“既然如此,那就报警吧,让警方出面,兴许容易些。”
顾昊阳从陆家出来,一个人到警局报案,但因为没有满48小时,没办法立案。一个接待他的警员只是登记了一下,就让他回家等消息了。
他从包里拿出一个新手机,拨通电话,只冷冷地说了句,“老地方见。”就挂断了电话。
随后,他驱车来到城郊一个废弃的机砖厂,一辆面包车已经停在了那里。见他的车来了,一个小平头走到他的车门前,轻轻地敲了下玻璃窗。
车窗玻璃缓缓落下,顾昊阳递给小平头一张纸条和一张银行卡,“老规矩,事成之后再付另一半的钱。”
小平头接过卡和纸条,只看了一眼就走开了,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个字。
顾昊阳出城的时候一直想着心事,没有发现这条路线刚好经过天歌服装厂。回程的时候发现了,正想进去找夏天歌,顺便告诉她陆婉怡失踪的事。但他很快就发现,一辆车已经停在天歌服装工地前,夏南风从车里走出来。
夏南风这个时候来找夏天歌,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他现在有些心神不宁,还是回避的好。
他没有停车,汽车缓缓地从天歌服装厂门口滑了过去。
顾昊阳看得没错,确实是夏南风到工地上找夏天歌来了。
他站在大门口使劲喊,“夏天歌,夏天歌,出来!”
夏天歌听到夏南风在外面喊,很快就走了出来,“哟,贵客来啦,有失远迎,里面请吧。”
夏南风的火气很旺,“夏天歌,不接我电话是什么意思?”
夏天歌当然知道夏南风找她是什么事,冷冷地说。
“我早告诉过你,不接你电话不需要理由。只要我不高兴,就可以不接。”
夏南风气急,“夏天歌,你过份了啊。现在家里成天见不到你人影,打电话你又不接。你告诉我,你想把保罗他们关到什么时候?”
夏天歌故作诧异,“什么叫我关他们,明明是他们说墨孤羽打伤了他们,他们来找我赔医药费。我替他们交了巨额医药费,好吃好喝地供着,还请专人伺候,这还不满意,夏南风,你这帮哥们还真是难伺候啊。”
“纠正一下,夏天歌,这些人明明是你男朋友,什么时候变成我哥们了。”
“不是你哥们,你替他们忙前忙后地张罗,于情理不合呀。”
要论呈口舌之快,夏南风还真不是夏天歌的对手,他只得放软了口气。
“天歌,你这一招够狠的,整治得保罗他们都快哭鼻子了。不过,差不多就得了吧,得饶人处且饶人。大家以前总有那么一点交情,现在又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次就放过他们吧。”
“你回去问问伺候他们的几个护工,他们要是愿意放,我没意见。”
夏南风哭笑不得,“这不是胡闹吗?那些护工是你请来的,你让他们走,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夏天歌作出一副苦恼的表情“哥,这事还真不能怨我。当初保罗他们入院的时候,都说伤势重得不得了,所以,我请这些护工的时候,已经说明了要护理三五个月,按最低时间算,也得三个月吧。其实,伤筋动骨一百天,三个月哪够啊。现在他们要提前出院,你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
夏南风知道夏天歌是胡诌,却也无法。
“夏天歌,你这不是害人吗?你说护理就护理吧,不许人自已吃饭,连大小便都不许下床,这谁受得了啊?”
“重病号不都得这么护理吗?寻常护工不过一百多块钱,我可是花了500块钱的高薪请他们来的,那护理水平肯定得高要求。回头我得提醒他们,不能因为病人有情绪就降低服务标准。”
“那你告诉我,你要怎样才肯放过他们?”
夏天歌装聋作哑,“哥,你说这话言重了,什么叫我放过他们。不一直都是你们不肯放过我吗?”
“揣着明白装糊涂是吧。”夏南风恨恨地说,“算你狠,你以为我治不住你是吧,我现在就去找治得住你的人。”
夏天歌看着夏南风怒气冲冲地上车绝尘而去,不禁冷哼一声。不就是去找夏北岩吗,她早就等着夏北岩出面了。
果然,一个多小时以后,她就接到夏北岩的电话,“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她放下电话就驱车直奔益百永。
夏北岩一见她就阴沉着脸,“天歌,医院里的几个人是怎么回事,我想听听你的解释。”
夏天歌十分淡定,“奶奶寿宴那天来了不少搅局的人,他们本想在拜寿的环节一涌而上,结果被林乐珊打破了计划,随后,他们又向我勒索巨额钱财。为了阻止杜墨到现场帮我,他们基至不惜在杜墨的车上做手脚,让他汽车的制作失灵,汽车滑下悬崖。只是杜墨命大,捡回了一条命,但也身受重伤。墨孤羽出于义愤,这才出手伤了几个人。”
夏北岩的脸色十分难看,“家里出这么大的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事态我已经控制住了,所以,我不想扰你的兴。事后,现在医院的这几个人跑到医院住下,我哥打电话叫我到医院付钱。他们威胁说,如果我不如数付钱,就每天去墨孤羽的饭馆捣乱。我只好出此下策,教训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