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老赖?”顾大年嗤之以鼻,“我一农民,又一把年纪了,有啥可怕的。你该干嘛干嘛去,有我在,这房子谁也收不走。”
父亲说得如此坚定,顾昊阳心里顿时燃起一线希望。房子过了户又怎样,父母年纪大了,要是坚持不走,夏天歌还真收不了房子。
只是这话他不能说穿,父母和妹妹都是口无遮拦的人,要是不小心说漏了嘴,自已就被动了。
他放软了语气,“反正我已经跟你们说清楚了,你们要坚持不走,跟我没关系。”他扔下这句话,连饭也不吃,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虽然打定主意放纵爸妈和妹妹耍懒,但这终究不是正经主意,心里还是一点也不踏实。
下了阳明山,时间还早,他心情烦闷,没有一点食欲,又不想这么早去公司,便开着车在城里漫无目的地逛着。
电话响了,是孙华打来的,“顾董事长,我们已经到了诺顿,请你来办公室办手续吧。”
他还没顾得上看网络上的新闻,不知道媒体记者把昨天的事情如何报道的。因此,他不敢得罪孙华,赶紧陪着笑说,“孙律师,我已经在路上,马上就到。”
这个时候,他才想起公司常年法律顾问秦律师。这么重大的事情,没有自已的律师在场怎么行。
他拨通了秦律师的电话,“秦律师,有一些手续,需要你来协助办理。”
自从顾昊阳接手诺顿以后,秦律师几乎跟诺顿断了联系,这个时候接到顾昊阳的电话,他十分意外,只略一躇踌还是痛快地答应了。
手续齐全,双方没有任何异议,所以,股份转让和房产过户都十分顺利,不到一上午时间就全部搞定。
从房管局出来,一行四人回到诺顿,孙华拿出一摞证明材料递给顾昊阳。
“顾董事长,秦律师,我的当事人夏天歌小姐已经收购了诺顿集团其他大股东25%的股份,加上刚才办理过户的20%,手头持有的股份已经高达45%,是诺顿第一大股东。因此,诺顿集团董事长一职,应该由我的当事人夏天歌小姐担任。我们已经通知了媒体,马上会在会议室召开新闻发布会,发布这一消息。”
虽然早有怀疑,但事情真的被证实,顾昊阳还是被这个消息惊呆了。
“那个神秘买家,果然是你!”
夏天歌伸出手,“顾董,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同事了。”
顾昊阳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天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天歌双目含笑,“我是个商人,商人趋利。我认为诺顿本向的价值远远超出市值,有利可图,出手收购,有什么问题吗?”
“股份转让这么大的事情,不经过我董事长批准是无效的。”顾昊阳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得底气不足。
夏天歌不疾不余地说,“股份转让是经过股东大会除你之外的全体股东一致通过的,到会的所有股东都在股东会决议上签字摁了手印,并经过公证处确认。所有法律文件一应俱全,秦律师在,可以检查一下。”
“可是,我认为你还是应该跟我通一下气。”
“那是你认为,不是我认为。从现在开始,顾董,新闻发布会以后,我会到阳明山收房,界时,估计有不少记者去见证这一历史性的时刻,你没意见吧。”
顾昊阳想说,我有意见有用吗,但他突然想起那个奇怪的梦,不禁有些心悸,“你这么做,跟商梦瑶有关系?”
夏天歌却抓住了他说话的漏洞,“商梦瑶是我同学和闺蜜,你为什么会认为我的行为跟她有关系?”
“我的意思是说,你要投资,商机遍地都是,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谋划诺顿和阳明山别墅?”
夏天歌哂然一笑,“道理很简单,因为你取之不义,又经营无方。我不想看着梦瑶爸爸的心血毁在你手里。”
“什么叫取之不义,你这么说有点过份了。”顾昊阳十分愤怒,“诺顿是我的前妻商梦瑶的遗产,阳明山别墅也是,我是她丈夫,继承她的遗产,不是天经地义吗?”
“天经地义?”夏天歌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德不配位,必有灾祸,人不配才,必有损伤。想想自已的所做所为吧,你在不到一年时间,你就成功地把自已变成了孤空寡人,被所有人抛弃。如果我还不出手,你手里的股东根本就是一张废纸。”
“你以前向来看不起梦瑶,更别说有这种悲天悯人之心了。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你现在倒问我是谁?”夏天歌轻声娇笑起来,“别转移话题了,你野心勃勃,但德行有亏,经营无方,才让诺顿处于濒临破产的边缘。即便如此,你仍然一意孤行,纵容陆婉怡恣意妄为。诺顿受你们夫妻涂毒,股价已经跌无可跌,被证券公司亮出黄牌。顾董,新闻发布会马上就开始,有什么话,你尽可以当着记者的面畅所欲言。”
新闻发布会向来是为胜利者准备的,自已大势已去,到发布会现场不是自取其辱吗?
他正想拒绝,吴磊出现在门口,“夏董事长,媒体记者已经到齐,一切准备就绪,你可以过去了。”
吴磊不是商航策的心腹吗,后来被自已贬到售后服务中心挂了个闲职,他什么时候成了夏天歌的人?
顾昊阳心里正思忖着,见夏天歌向他投来探询的目光,忙说,“天歌,哦不,夏董事长,新闻发布会我就不参加了。我收拾一下自已的私人物品,给你腾办公室。”
夏天歌颌首说,“行,你慢慢收拾,不必着急。”
夏天歌带着吴磊和孙律师一阵风似地走了,顾昊阳颓然跌坐在椅子上,秦律师同情地看着他。
“顾董!”秦律师改口很快,立即就把他的称呼从顾董事长变成了顾董。
“如果没别的事,我先告辞了。”
诺大的董事长办公室只剩下顾昊阳一个人,他这个时候才想起,今天来公司上班的人似乎多了许多,敢情这些人早知道诺顿已经易主,只有自已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会议室那边响起雷鸣般的掌声,也许是人们在欢呼夏天歌荣登诺顿集团公司董事长宝座吧。
也就是说,诺顿所有人像扔一张破抹布似的,已经忘记了他这个前董事长的存在,在迎接他们新的主人了。但夏天歌的势力是从什么时候渗透进诺顿的,自已怎么毫无察觉呢?
他一直怀疑有人在幕后跟他作对,只是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夏天歌。只恨自已被感情蒙蔽了双眼,没还把股份主动送上门去,否则,夏天歌仅凭手里25%的股份如何跟自已搞衡。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顾昊阳暗暗下了决心。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以前他是诺顿集团公司董事长,开豪车、住豪宅,随意调动上亿资金,只需要一个电话,就有人替他摆平一切。现在没钱,那些人拿哪双眼睛看你。
自已力有不逮,为什么不寻找同盟呢?夏天歌收购诺顿的资金肯定出自夏北岩,那么,作为益百永集团未来继承人的夏南风,他能不怨恨夏天歌吗?
他的思路一下子清晰起来,对付夏天歌,夏南风是首选。
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把办公室里自已的私人物品粗略地收拾一下,就匆匆离开了诺顿。
墨孤羽有夏南风的手机号码,先去墨韵把夏南风的联系方式拿到手再说。
他担心墨孤羽不见他,索性也不打电话,径直就到了墨韵。
没想到墨孤羽不在,墨韵的人说他现在墨氏集团上班,平时只是偶尔来一趟墨韵。他这个时候才想起来,墨孤羽的家族企业虽远远比不上益百永,他本人却是个地地道道的富二代。
想到自已一个人赤手空拳出来打天下,父母没有任何帮助,还是个拖累,他心里就涌起一阵悲凉。
墨孤羽做墨韵纯属只是爱好烹饪,出来体验生活,从来都不需要考虑生计。而他从上大学开始,就必须自已解决自已的吃饭问题。他煞费苦心地接触富家女,不过是想走致富的捷径,与感情无关。所以,当他遇到跟他同样境遇的陆婉怡时,才惺惺相惜,迅速就坠入了陆婉怡替他编织的温柔乡。
追到墨氏找墨孤羽显得太过唐突,他只得给墨孤羽打电话,“孤羽,我记得你有夏南风的电话号码,你能发给我吗?”
墨孤羽在网上看到陆婉怡持刀刺杀夏天歌未遂的消息,心里着急,打夏天歌电话又没人接,接到顾昊阳电话,便没好气地说,“昊阳,你老婆怎么回事,居然敢持刀行凶,性质也太恶劣了,你也不管管。”
顾昊阳知道墨孤羽已经看到了网上的消息,只得长叹一声,“这事说起来话长,改天我们见面再详细给你讲,现在你把夏南风的电话号码发给我,我有急用。”
墨孤羽有些不满,“你找夏南风什么事?”
“孤羽,我找夏南风真有急事,你先发给我,下来再跟你说。”
墨孤羽不好再追问,只得说,“好吧,我马上发给你。”
顾昊阳很快收到了号码,只是拨过去后,却只收到语音提示,对方手机已停机。
真是活见鬼,夏南风的手机怎么可能停机,会不会是墨孤羽把号码发错了。
他厚着脸皮再一次拨通了墨孤羽的电话,“你会不会把号码弄错了,夏南风的手机怎么会停机呢?”
墨孤羽很快就核实清楚了,手机号码没错,夏南风的手机确实停机。
顾昊阳并不死心,直接来到益百永,他知道夏南风在这里上班,至不济也能找到他的联系方式。
但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在这里居然看到了汪诗琪。
虽然他跟汪诗琪并不熟悉,但她是刘尼娜的助手,一起到过诺顿几次,所以,顾昊阳对她有些印象。
“你不是汪诗琪吗,怎么会在这里上班?”
若是别人,汪诗琪必定羞愧难当,但顾昊阳的情况她在网上早了解得一清二楚,知道他现在已经落魄,根本没资格嘲笑自已。
因此,她反而皮笑肉不笑地反问,“顾董事长,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跟熟人打听消息总方便些,顾昊阳并不理会汪诗琪的无礼,只和颜悦色地说,“诗琪,我今天是来找夏南风的,他的电话打不通,你知道他在哪个办公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