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陆鼎说要保他们平安,阮宁掩去眸中的笑意,正色道:“你既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承恩伯府的世子爷,那总得拿出证据才行吧,不说别的,我可是记得五大家族往这人屠场里送了不少屠手进来,你若是他们主子的话,那他们应当会认得你吧?”
阮宁这一番话可谓是醍醐灌顶,陆鼎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月奴在一旁则是笑的差点背过气去。
高,真的是高,公子这是给人卖了,人家还在乖乖帮忙数钱呢。
听到这话,笋十三也忍不住在阮宁的背后竖起了大拇指。
这家伙,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啊。
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五大家族的人,而且有陆鼎在,他们也不会担心那些人胆敢对他们不利。
有意思,当真有意思,他这一趟,算是没有白来。
“认得的!从我承恩伯府出来的人,自然会认得我!”陆鼎点头如捣蒜:“只要三位仁兄能带我去找他们,我自然会想办法护你们平安。”
陆鼎当然知道在这人屠场里,许下任何黄白之物都没有用,唯有命,人人就只有一条,都珍惜得很。
果不其然,他说完这句话,就见到阮宁沉吟片刻,然后抬头对他道:“这样吧,你容我们哥儿几个商量商量如何?”
“商量,你们尽管商量,若是还有别的条件,也尽管说出来,我们可以商谈。”陆鼎也看出来了,旁边的那两位都不曾言语,想来这个看起来年纪最小的反而是他们的主心骨。
阮宁趁机将月奴同十三拉到一旁。
避开了陆鼎的视野,月奴终是绷不住笑出了生来:“公子,没想到世子爷是这么一个大傻子,哈哈,还是我家公子高明!”
“咳咳,”阮宁咳嗽一声,对月奴道:“既然有他在,你也不要叫我公子了,以免被他怀疑是官宦人家。”
“那我叫公子什么啊?”月奴眼巴巴地望着阮宁,满眼期待。
阮宁其实很想说不如你叫我大哥吧,但自个儿的年龄着实是没有一点说服力,于是他想了想道:“你就叫我表弟吧,我们假装是江湖中人,家里穷吃不上饭,不得已才被抓壮丁来当屠手的。”
“嗯嗯。”月奴点头如捣蒜,显然对这个人设十分满意。
至于你……阮宁将目光转移到了十三的脸上,此刻的十三已经在她的淫威之下不得已戴上了蝉翼面具,饶是如此,仍旧掩盖不去五官中异域的味道,特别是那棕绿色的眸子,尤为特别。
“你这一看跟我们就不是一个品种。”阮宁十分中肯的点评。
笋十三:“……”
“要不这样吧,你是临时跟我们组队的,我们可怜你是个哑巴,便把你带上了。”
十三瞪圆了一双漂亮的眸子,恶狠狠地等着阮宁,那意思好像再说:“有种你再说一遍。”
阮宁吞了吞口水,但还是拿出自己官家公子的派头:“怎么,你不愿意么?那这样的话,怕是我们就不大方便同路了……”
十三无力的闭上眼睛,十分不情愿地点了点头,那样子算做了默认。
“委屈你啦哥们儿!”阮宁笑嘻嘻地拍了拍十三的肩膀。
月奴则是笑的一脸得意:“表弟好主意,十三,你可千万要装的像一点,别露馅呦?”
望着月奴那小人得志的模样,笋十三敛眸,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阴影。
阮宁统一好了口径,这才回来找陆鼎,可谁成想等她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却是陆鼎被拴住了脚踝,倒挂在树上的模样。
而在陆鼎的正下方,燃烧着一个高高的火堆,陆鼎此刻发髻松散,长长的头发就这样垂了下来,立刻便被火光卷了上去,吓得陆鼎拼了命地收腹屈膝,想要努力向上窜一窜避免烧着了头发。
可是他越是扑腾,那火苗就烧的愈发厉害,而他就如同在砧板上的鲶鱼一样,胡乱挣扎。
“哈哈哈哈!”看着陆鼎拼命扑腾的样子,火堆旁的一个大喊笑饮下了酒壶中的烈酒,然后“噗”的一下子全都吐到了火焰上,只见那火苗霎时间窜得更高。
“救命!救命啊!”陆鼎今晚嗓子已经都喊哑了,然而却是叫破了喉咙都没有任何用处。
“这些人是死囚犯么?”月奴看了一眼那群人的装束,他们的衣着并不是很体面,恰恰相反,十分不合身,而且上面还沾染了各种脏污和血渍,显然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抢来的。
“或许吧。”阮宁眯起了眼睛,空气中有她十分熟悉的血腥气味儿,这种味道,是她从前在战场上闻到过的。八壹中文網
死人的气息。
面前的这几个人,并不是一般的屠手。
阮宁抬起手指数了数,足有十人之多。
“公子,那我们要出手么?”月奴知道陆鼎现如今还有用,不能丢下不管,而眼前这几个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江湖高手,兴许都不必公子出马,他自个儿就能解决了。
“先等一等。”阮宁一点也不着急,而是饶有兴致地看着在场中扑腾的陆鼎。
“看来世子爷给阿宁得罪的不浅啊。”一个幽幽的声音从阮宁身后传出来。
月奴立刻横眉冷对:“你就不能安分地做一个哑巴么?”
十三压根没有理会他的敌意,而是看向阮宁:“他怎么欺负你了?”
阮宁同陆鼎之间的过节,他怎么没听人来说过。
阮宁没想到十三居然会问起这个,有些尴尬道:“咳咳,没有。”
“你看着我。”十三突然转过阮宁的身子,逼迫着她同自己对视:“当真没有么?”
她虽然很会撒谎,但是他一直知道,她撒谎的时候,左边的眼眸会不由自主地躲闪两下。
果然,阮宁眸光微闪,含糊道:“是没有啊,我不过是替兰桂坊的那些孩子们气不过他们这些人的行径。”
“哦,只是这样?”十三咄咄逼人。
“只是这样!”阮宁也被问得有些烦了,甩开了十三的手。
还是一如既往的被拆穿了谎言就恼羞成怒。
十三无奈地叹了口气;“随阿宁开心便好了,不管是切了那位朱二爷的命根子,还是让这位小世子爷受受皮肉之苦。”
“你说什么?”阮宁猛然抬头看着十三:“你怎么知道朱二爷的事情,还有,你为何会叫我阿宁?”
“怎么,一个称呼而已,阿宁都把我当成哑巴了,称呼也要计较?”十三撇了撇嘴,颇为不满:“至于朱二爷的事情,我既然要跟着你,当然须得了解才是了。”
十三说完这话,伸出手,像是许多年前,那人哄自己那般,笑着在阮宁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