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
草儿望着在捂着胸口勉励支撑在夜枭面前的阮宁哭得泣不成声,但是她还记得焦娘的叮嘱,为了不辜负阮宁,她狠狠地抹掉了脸上的泪珠,一把拉着仿佛吓傻在原地的寻寻拼命想向着远处跑去。
看到两个女孩儿踉跄离去的背影,阮宁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下,跌跌撞撞地向后退了几步。
“怎么回事?你竟然还没有死?”夜枭眯起了眸子,可是不论他怎样努力去看,缺失了视野的眼睛里都是雾蒙蒙的一片。
“咳咳……差一点。”阮宁捂着胸口,不着痕迹地再后退几步,彻底退到了夜枭的可见范围之外。
“忘了跟你说,我这人,心脏长得位置,跟别人不大一样。”
正常人的心脏大多在左边,可她却偏偏在右边,从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她就曾经因此死里逃生过一回,没想到穿越过来,这具身体居然跟她前世有同样的特点。
所以阮宁才敢放手一搏,以命去换掉夜枭的“眼睛”。
果不其然,没了猫头鹰帮助视物,夜枭的行动果然受到了限制。
可他的听觉却依旧敏锐,阮宁很快察觉到了这一点,可她因为失血过多,整个人的行动都迟缓了不少,两个“残疾”人几番交手下来,两败俱伤,皆是狼狈不堪。
就在阮宁感觉自己实在支撑不住,快要昏死过去的时候,忽然见到一旁的陆鼎坐起了身子。
阮宁眸光一亮,而陆鼎果然也没有让她失望,恢复了神智的陆鼎立刻从旁边拿起一块大石,阮宁看到他张嘴,刚想呵斥,却已经晚了,只听他一声大吼冲向了夜枭,果不其然被夜枭察觉,蛛丝出手立刻缠上了陆鼎的手臂,银丝嵌入肉中的剧痛逼得陆鼎不得不松开了手的。
“啪!”石头落在了地上,阮宁心中懊恼,自己到底还是轻敌了,没想到没了“眼睛”的夜枭依旧如此难缠。
眼看着她同陆鼎要双双丧命于此的时候,阮宁脑中灵光一现,掏出怀中的口哨,用尽最后的力气吹响。
拜托!拜托,可一定要来啊!
在阮宁忐忑不安地等待中,一声震天的虎啸划破了平静的夜色。
老师诚不欺我也!
大妞儿!能不能逃,就看你了!
阮宁欣喜若狂,也趁着这个机会割断了缠绕自己的蛛丝,然后一把抓住陆鼎,抱着他再次滚到了夜枭的视野之外。
陆鼎刚要挣扎,就被阮宁伸手捂住了嘴巴,一股血腥味儿呛得陆鼎几乎喘不过气来,也正因如此安静了下来。
“嘘!不要发出声音。”阮宁用极低的声音在陆鼎的耳边耳语,气息吹在陆鼎的耳垂上让他莫名有些心痒。
“出来!给我出来!”夜枭果然慌了,扯着手中的蛛丝凶神恶煞地看着四周,竖起了耳朵,可却没有找到任何踪迹。
“沙沙……”有什么东西擦动了树叶,夜枭心头一凛,立刻循着声音追了过去。
望着聂竹君追着白虎跑远的背影,阮宁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这一口气的松懈,也仿佛带走了阮宁此刻的所有力气,陆鼎感觉到捂着自己嘴巴的手一松,然后身上的人瞬间变得柔软,随后压在了自己的身上。
“喂!枫宁,你……你没事吧?”陆鼎有些慌了,拼命地摇动着阮宁。
“别……别摇了,本来没死,也要被你摇死了。”阮宁吃力地开口:“帮我止血。”八壹中文網
“哦!好!”陆鼎这在后知后觉地连忙将阮宁扶好躺下,然后哆哆嗦嗦地从怀里面掏出各种杂七杂八的瓶子。
“呜呜呜……哪个是金疮药啊?”看着阮宁胸口那一股股冒出来的鲜血,平时金尊玉贵的世子爷彻底慌了,手里拿着五六个小瓷瓶不知该从哪一个下手。
这还真是不给人晕过去的余地啊!
阮宁气恼地想着,也不知哪儿来的意志力,颤颤巍巍地抬起手从里面抽出来一个丢给了陆鼎。
“阮宁,你千万挺住啊!”陆鼎如梦初醒,连忙将瓷瓶打开,清冽的药香弥漫在旷野中,驱赶走了白日里那浓烈的焦味儿。
布料阻隔了陆鼎上药的手,好在方才夜枭的蛛丝划破了阮宁的衣裳,陆鼎便趁此机会顺着衣裳上的破烂口子“刺啦”一声,彻底扯掉了阮宁的衣襟。
“别……”阮宁心中一急,加上身上剧痛袭来,这一回是眼前彻底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啊!妈呀!”陆鼎也吓得一个哆嗦,药瓶在手中就是一滑,好在他眼明手快,飞快将药瓶重新接住,这才没浪费太多。
“你……你……你……”陆鼎望着阮宁胸口那早已被血浸湿的白布,一股热气冲入脑中,直搅得他头昏脑涨。
这难道是燕京城什么流行的穿法么?
不,很显然不是。
那……
那难道枫宁兄弟,居然是个女的?
这个念头一升出来,陆鼎就如遭雷击地呆坐在了原地。
但眼下毕竟救人要紧,还没从暴击中回过神来的陆鼎凭着本能将药洒在了阮宁的胸口上,望着那好容易止住了血,却依旧狰狞的伤口,心中一时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儿都有。
跟神一样从天而降救了自己,还会看星象为他们引路的热心肠枫宁兄弟,居然……居然是个女人?
陆鼎颤抖地握着药瓶,突然感觉到脸上火烧一般的滚烫,昏暗的夜色下,阮宁白皙的肌肤上满是蛛丝留下的累累伤痕,是那样的触目惊心。
头一次,陆鼎还是无比地痛恨起人屠场来,这个曾经带给它多年乐趣的比赛,在这一刻让他是那样的憎恶。
她本应该同自家家中的那些堂姐表妹们一样,花一样的年纪,只需要关心今年盛京流行的胭脂花样。可现如今,她却装扮成一个男人,在这如此灭绝人性的赛场中求得一线生机。
“啪嗒!”一颗冰凉的泪珠在陆鼎丝毫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掉落下来,砸在了他拿着药瓶的手上。
陆鼎这才如梦初醒,忙脱下了自己的外袍,严严实实地将阮宁的身体罩好。
“我发誓,我一定会,带你活着出去!”
寂静的夜色里,少年清朗的立誓声,铿锵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