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压城,天边时不时传来阵阵闷雷声。
“要变天了。”
马上的少年缓缓吐出这四个字,他这声音有几分轻佻,语气也颇为耐人寻味。
梳着包子头的小姑娘正牵着马,闻言看了一眼坐在马上的主子,欲言又止。
“洛影,有话不妨直说。”少年晶莹剔透的眸子洞悉了眼前人的想法,伸出被绷带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手指,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头顶。
“主子,洛霞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梳着包子头的小姑娘一边说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胸口。
从方才开始,她的心跳就变了拍子,都说孪生子一向心意相通,很多时候一方出了事情,另一个就会有所感应。
少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目光扫向了前方不远处站着的人影。
与此同时,远处的人影也果断瞧见了他,在看到他的时候,那人影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开口:“怎么是你?”
洛影立刻警觉起来,可她定睛一看,却是愣在了原地。
这人是……
在洛影惊疑不定的目光中,月奴缓缓走了过来,站定在了少年的面前,细长的眉眼里翻滚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愤怒、悲伤、怜惜……一切的一切,最后都化为了嘴边的一声叹息。
“哥哥,”马上的少年叫出了这两个字,这一句称谓,也让月奴的眼底的愤恨渐渐抹去,他撇开了脸,待看清楚牵着马的小女孩儿时,眸光惊变。
“忆宁?你怎么在这里?”
洛影的惊讶不亚于月奴,但是很快,她反应过来,连忙焦急地问道:“你见过我妹妹对不对?她现在在哪里?”
“怎么会这样?”月奴倒抽了一口冷气,看向马上的少年:“原来佘月的人,早就潜伏在裴子卿身边了!”
“哥,这件事情我们也并不清楚”少年否认了月奴的说法:“这是洛霞她自己的决定。”
“你快带我去找我妹妹!”洛影立刻抓住了月奴的手,语带焦急。
“好,我带你去可以,不过你要先跟我说清楚,你们此行到底有什么目的!”月奴再次看清楚了洛影那同忆宁极为相似的眉眼,心中已经明白了大半。
果然又是一对双生子么,老皇帝为了培养这些探子,果真是用心良苦。
“哥,你知道佘月的规矩。”马上的少年看了一眼月奴,语气决然。
“曜星,你不能参与到这件事情来!”月奴闻言立刻急了:“想当年那个老东西明明已经答应了我,不会将你卷入到这些事情中来的,他想要奉翎的命!我帮他取就是了,你来淌这趟浑水做什么!”越说到最后,月奴的语气越是激愤。
为了不让自己跟曜星种下那种恶心的蛊虫,他毅然决定忍辱负重来了大夏,十年!他忍辱负重在大夏十年,为的就是母妃临终前的嘱托,让他无论何时都要保护好弟弟,可是那个老东西,不仅祸害别人家的子女,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肯放过。
“哥,”曜星跳下马来,被绷带包裹的手轻轻抚摸上月奴那姣好的面容,眼中有着一抹艳羡:“你回去吧,我已经听下面的人禀报过,你现如今武功尽失,这也是为什么我要他们约你今日来见我。”曜星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块令牌:“这是我的手谕,有了这个,我们在大夏的人全都会护你回去。”
“你说什么?”月奴难以置信地甩开了曜星的手,轻轻摇头:“你是说现如今,你是他们背后的主人?”八壹中文網
曜星低下头,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忘了母妃是怎么死的了?”月奴震惊地看着曜星:“现如今,你居然要替那个老东西做事么?”
而这一句话,也正好戳中了曜星的痛处,他抬起那张被绷带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脸,愤怒地瞪着月奴:“忘?我当然不会忘,我怎么可能忘得了,可是哥,你一走了之,有没有想过我?”
“我之所以来这里,就是不想让你也被拖进这个泥潭里啊!”
“你骗人!”曜星发出一声冷笑:“你不是为了我,你只是为了你自己!你离开了皇宫,你得了自由,可我还是被他像笼中之鸟一样地关在那里,现如今你有什么立场来指责我,替他做事?”
“我……”月奴被问的一时语塞,他疼惜地抚摸着曜星身上那严严实实密密麻麻的绷带,痛苦地开口:“我已经答应了他的条件,他就应该好好待你!可你还有病在身,他为什么不好好待你!我要杀了他!”说到最后,月奴已经是咬牙切齿。
母妃、弟弟,这一笔一笔的债,早晚有一天他要找那个老东西清算清楚!
“哥……”曜星的语气终于放缓下来,他抬起手紧紧地环抱住月奴,伏在他耳边道:“这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声音带着些许鬼魅的味道。
月奴似乎是被他这声音所蛊惑,不论眼中还有多少的不甘,最终都渐渐退去,缓缓地点下了头。
“哥,你回去吧,现如今奉翎死不死,都不重要了。”
“为什么?”月奴不解地看向曜星。
“因为帝星已经归位,在此之后,奉翎也不过是一具傀儡而已。”曜星的眼中透露出一抹邪气。
“帝星归位?什么意思?”月奴震惊地看向曜星。
曜星并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在他手心里画出了几笔。
微痒的感觉渐渐从掌心里传来,月奴的眼眸由疑惑渐渐变为了震惊。
他写的是三个字——靖文帝。
“六殿下,求您带我去找找我妹妹!”洛影见到他们二人停止了交谈,终于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一边说还一边诚恳地给月奴跪了下来。
月奴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从曜星手里接过了那枚代表了他手谕的令牌:“我暂时先不离开这里,不过我有一个朋友,我想把他安全的送出去。”
曜星似乎对此并不觉得十分意外,他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带笑:“朋友?难道是阮府的那个庶子?”
月奴心头一凛,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佘月安插的那些眼线,便也没有说谎,应了一声:“嗯。”
曜星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若有所思地感慨了一句:“但愿哥觉得值得。”
“值得,”月奴回答的没有任何犹豫,漂亮的脸上笑靥明媚:“他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