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掌柜走到前厅,方才他使了眼色的小伙计走了过来,压低声音回禀道:“掌柜的,已经都安排好了,我那媳妇就在后院等着,到时去给十三少爷送茶水呢。”
刘大掌柜笑着点头:“不错,若是此事成了,我立刻就让账房给你涨三倍的工钱。”
伙计喜笑颜开地告谢离开,一转身刘青山就立刻变了脸色。
哼,涨工钱,等着阎王爷去涨吧。
刘青山慢条斯理地一本本将账本堆叠起来,嘴角露出得意的笑。
十三少爷居然还痴心妄想的来查他的账,他要让他们查着查着,最后查到京兆尹大人的手中去!
刘青山正想着,忽然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居然是跟在十三少爷身边的那个唇红齿白的小厮。
“我家少爷问,什么时候能给账本抱过去?”
刘青山连忙打着哈哈:“马上马上,主要是有些陈年旧账上面灰尘很多,我清理了再给少爷送去。”
“这样啊,那不如我来帮忙吧。”伪装成耗子的阮宁自告奋勇。
“这……”刘青山本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十三少爷身边若少了人,事情便更容易成了,于是点头:“那成,就劳烦小兄弟你了。”
“客气客气,谁让我家主子赶时间呢。”阮宁皮笑肉不笑的应声,只是在刘青山刚刚回头的时候,便一掌干脆利落的将他劈晕过去。
刘青山是被嘴巴里那股浓烈的骚臭味儿活活熏醒的,他迷迷糊糊睁开有些浑浊的老眼,入目处就是那小厮一张淡定中带着丝丝邪笑的面容。
“呜呜呜!”刘青山想要呼救,这才发现自己最里面被堵着一坨棉布似的东西,而那骚臭骚臭的味道,正是从那坨东西里面散发出来的。
看到人醒了,阮宁的目光立刻犀利地落在他的脸上,冷笑道:“比起刘大掌柜的脂粉味儿,不知我这专门为您特质的熏香如何啊?”
“呜呜呜!”刘青山瞪圆了眼睛,很想要呵骂这不知好歹的狗东西,可是这一哼哼又吸进了一大股骚臭的味道。
阮宁看着他翻着白眼几欲作呕的样子,十分好心的提醒道:“我这汗巾子可是专门从隔夜的泔水桶里面捞出来的,啧啧,味道别提有多酸爽了,看来刘大掌柜您很喜欢啊。”
刘青山活了一把年纪,虽说出身没有多么富贵,可凭借着自己的多年“奋斗”走到哪儿,谁不都拱手尊称一声“大掌柜”,何曾遭受过这样的待遇。
这个臭小子!还有他那个杀千刀的主子!他早晚要让他们笑不出来。
算着时辰,那伙计的媳妇应该已经被送进去了,而他也已经早安排好了捉奸的人去。
阮宁没有错过刘青山那怨怼的目光,心中早已经将对方那龌龊手段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刘大掌柜安排的不是什么烟花柳巷的姑娘,而是别人家明媒正娶的妻子。
真是太缺德了!
阮宁越想越气,于是一脚狠狠踹在刘大掌柜的命根子上,疼的对方登时就翻了白眼,剧痛之下,居然再次昏死过去。
真是经不住折腾,阮宁踢了踢对方的脸,见到还没有反应,索性翻窗出去看了看四周。
按道理说,耗子现如今应该已经给人送来了。
阮宁盘算着时辰,左等右等不见耗子,便不得已折回了之前那间被人动了手脚的屋子。
只是令她没想到是,屋里除了耗子以及那个用来诬陷她名誉的妇人,竟然还多了一个人。
而且这个人,居然就是阮宁曾经找草儿时见过的那位焦娘。
耗子吸了吸鼻子,抹掉流出来的鼻血,傻傻的对焦娘道:“姑娘,这……这……我……我……”
这傻孩子,竟然花痴到连花都说不出来了。
阮宁无奈扶额,心中暗暗唾弃了一口重色轻友的耗子,然后抬手就劈向了焦娘,想要先打晕对方再说。
可谁知道焦娘反应极快,一个闪身便干脆利索的躲掉了阮宁的攻击,不过那张美艳的脸蛋儿上依旧没有被袭击过后的恼意。
“这位小哥,你先别忙着动手啊,我若是来捉奸的,可早就叫人了。”
阮宁闻言便收了手,当初她也是同焦娘有过一面之缘,印象中更是个破明事理的女子,索性便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好了。
“你不是来捉奸,那是来做什么的?”阮宁开口发问。
这时屋子里那个瑟瑟发抖的妇人开口道:“帮我,焦娘姐姐是来帮我的。”
阮宁这时才正眼去看那个方才被她忽略的小妇人,虽然已经嫁做人妇,可看起来也不过是十六七岁的模样,脸上的稚气甚至尚未褪尽。
焦娘叹息一声:“我这妹妹是个可怜人,被他们拐到了这里,又连哄带骗的给那牛四做了老婆,可谁知道……哼!”焦娘冷笑连连:“那牛四是个牲口,得了我这傻妹妹清白的身子,甚至还妄想着将她送给别人糟蹋来换银钱,实话跟你说,今日这场局,就是刘大掌柜做给你的,不过如今看来,十三少爷倒是个聪明人,没有中计。”
焦娘说十三少爷的时候,目光落到的却是阮宁的身上:“看这位小兄弟的架势,我倒是多虑了,不过焦娘今日厚着脸皮,求姑娘放了我这小姐妹一码,我便拿着桂兰坊的暗账做礼!”
“焦娘姐姐还真是侠义心肠,”阮宁莞尔:“为了救一个姑娘,竟然拿桂兰坊的暗账做礼,也是很大的手笔了。”
焦娘嘴角划过一抹苦涩的笑容:“十三少高看我了,我拿这暗账出来,也是有私心的,这东西放在我手里,只怕永远都是一沓废纸,可若是到少爷你的手中,那就不一样了。”
阮宁也没有问她是如何看出自己身份的,只是反问道:“如何不一样?你就不怕我拿了暗账做要挟,跟刘大掌柜同流合污么?”
“若是如此,那便是焦娘识人不清,认栽了。”焦娘这一番话回答的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再者说,账是死物,哪里有我这小姐妹的命重要,我们女子的命本就被他们轻贱,可若是再及不上一本账册,那岂不是太可悲了!”
“好,是个爽快人,我喜欢!”阮宁抚掌大笑:“既然如此,我也额外送你这小姐妹一份礼物。”
语毕,阮宁的眼底划过一抹狡黠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