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五十两银子,你清点一下。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桂兰坊的账房将一包沉甸甸的银子递给了伙计牛四。
牛四兴高采烈的点着银子,一双老鼠眼闪着暧昧不明的光,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刘账房,你说这也过去有一刻钟了,是不是该叫人去捉奸了?”
刘账房闻言冷笑:“怎么了牛四,难不成是舍不得你那娇滴滴的媳妇了?我告诉你,那香烈得很,没有半个时辰,怕是不能尽兴。”说到最后,那账房眼底划过一抹淫邪的笑意,拍了拍牛四的肩膀道:“你当京兆尹大人是瞎的不成,这件事若是想成,必须得生米煮成熟饭。”
牛四闻言脸上划过一抹不甘之色,叹道:“我与玉娘,毕竟夫妻一场。”
刘账房掩饰住眸底的鄙夷,半是威逼半是安抚道:“我奉劝你一句,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娇滴滴的小娘子满大街都是,可是这赚大钱的机会,可就只有这一回啊!”
听闻此言,牛四把心一横,牙一咬道:“成!我都听大掌柜的,到时候我就立刻去衙门敲登闻鼓去!”
“这才对嘛。”刘账房笑眯的眼底闪过一抹杀意。
牛四对此毫无察觉,兴高采烈地拿着银子往家走去,只是行至半路的时候一道黑影突然从墙头跃下,将他结结实实的吓了一跳。
“你……你是什么人?”牛四下意识捂紧了自己怀中的银子。
“什么人,哼,你去问阎王爷吧!”杀手黑布遮面,不论声音还是身形都不是牛四所熟悉的人。
“大哥!饶命!你要钱,我给你钱就是了!”牛四连忙从怀里掏出几块银子,立刻跪倒在地上告饶起来。
可是谁知道那杀手丝毫不为所动,腰间的佩刀抽出,泛着青白色冷光的刀刃儿直逼牛四的要害而去。
见到眼前这人不问三七二十一,只管要取自己的性命,牛四顿时明白了过来,破口大骂:“刘青山!这个老王八羔子!是不是他,是不是他让你杀我!”
杀手自然不会给予他任何回答,眼看着那刀刃就要割破他的喉咙,突然一颗石子裹挟着劲风而来。
“叮!”
那石子重重的击打在刀刃儿上,发出一声脆响还伴随着阵阵“嗡嗡”的余音。
握着刀的虎口被这剧烈的撞击震的隐隐作痛,那杀手抬起头看向四周,立刻警惕起来。
看来这是一个高手。
牛四虽然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但见到那杀手发楞,连忙拔腿就跑,只可惜他步子刚迈到一半,就感觉膝盖骤然传来了一阵剧痛,紧接着就以一个狗吃屎的姿势狠狠地摔倒了地面上。
那杀手显然有些看不懂这暗中高手的路数了,冷声问道:“兄台到底是什么意思?若是个路人,那就不要妨碍我办事。”
他话音刚落,就见到巷道的尽头缓缓走来一个瘦削的人影,而他一边走,一只手还不断向上抛掷着石子,那石子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最后又全然落回了他的手掌中,简直比曾经见过的那些街头杂耍艺人还要娴熟。
杀手皱了皱眉头,果断举起了手中的刀,只见眼前之人手中的石子突然全部向着他甩了出来。
杀手连忙挥刀去挡,只听见“乒乒乓乓”的一同声响之后,杀手手中那柄弯刀转眼成了千疮百孔的废铁。
杀手喘着粗气愤怒的瞪着来人:“阁下到底何方神圣,为何要坏我的好事?”
此时此刻,阮宁心中也是颇为讶然。
她虽然预料到以刘青山的脾气定会杀人灭口,到时候全都嫁祸到她,也就是外人眼里欺男霸女的十三少身上。所以她才连忙赶来阻止。
只是她诧异的是,眼前这杀手明显功夫不如自己,可在她给了几次下马威之后,都没有任何想要逃走的架势。
“你倒是真的执着。”阮宁望着杀手摇头。
“那是当然,我曜日寒星接的单子,绝没有失手的时候!”
这杀手的名字也太中二了,阮宁心中默默地吐着槽,眼底划过一抹冷意。
既然对方自寻死路,那也就别怪她狠心了。
一颗石子自她的掌心再次射出,这一回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道都不是之前那些所能比拟的。
杀手眼中划过一抹惊慌,似乎终于是意识到了二者之间的差距,这一回,他没有再不自量力的用刀去挡,而是飞快的闪身想要避过。
石子堪堪擦过了他的面颊,划破了他脸上带着的面罩,沾着点点血丝的黑布如落叶一般飘零盘旋而下,而阮宁也因此看清楚了那黑布下的面容。
也正是这惊鸿一瞥,让她手中射出的石子失了准头。
“嗖!”的一声巨响,竟是嵌到了那杀手身后的墙面里。
杀手回过头,看到那几乎完全嵌入墙面中的石子,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还好他躲得快,否则要是那石子落在了他的脸上,岂不是他这一张漂亮的脸也就变成了身后的凹墙一样?
牛四见到来人的身手如此了得,连忙拖着受伤的腿爬到阮宁身边,抱着她的小腿求救道:“大侠!救命啊!救救我!”
阮宁的回应是一脚将他重重的踹开,然后疾步走到了那杀手的面前,明亮的眼眸中闪动着如同火焰般不断跳跃的光芒。
阮宁嘴唇翕动,良久才发出一点点声音,这声音好似逆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颗救命稻草。
她唤的那声是:“月奴。”
杀手细长漂亮的眼镜里浮现出迷惑的神色,看到阮宁越发逼近的脚步立刻警惕起来,纵身一跃,像是鸟儿费上涨枝头一般跳到了墙头之上,阮宁根本来不及去追,只听见巷子里传来他最后留下的余音;“你……你给我走着瞧,我曜日寒星接的单子,绝不失手!”
这人的武功虽然一般,可是逃命的轻功倒是练得不错。
阮宁怅然的收回了目光,重新将实现落在了半死不活的牛四身上。
“大侠,好汉!救命,救救我!”牛四闭上眼,惊慌的告饶着。
只听见头顶传来阮宁那阴沉沉的声线:“救命?成啊,不过这条命可不是白捡回来的。”
牛四闻言眼睛睁开一条细缝,吞着口水问道:“当真?我替好汉做事,你……你就放我一条生路?”
阮宁勾唇:“自然当真。”
只不过这条生路,让你生不如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