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宁笔下的这幅小像画了一半的时候,奉翎推门走了进来。
此时的他脸上略带薄汗,显然走得有些急。
阮宁听见了动静,却是眼皮都没有抬起一下,依旧自顾自地在宣纸上画着画像,直到一道阴影落在了纸上,高大的身影遮挡了阮宁的光亮。
她这才不紧不慢地抬起了头。
“你挡着我的光了。”阮宁不客气的开口,漂亮的眼睛圆溜溜的瞪着奉翎。
果然即便是生气的样子也是十分可爱的。
奉翎在心中偷笑了两声,面上却板着脸假装严肃道:“阮宁,你都没什么话要跟本王说的么?”
“王爷想听什么呢?”阮宁歪着头,回答的漫不经心。
这丫头!要知道自己是费了多大的劲儿才躲开了墨隐,自己当中处置了她,她其实能轻易善罢甘休的。
而给他惹出麻烦来的罪魁祸首却是在眼前好端端的站着,而且一脸的不为所动,一脸的理所应当。
看来他是把她给惯坏了。
“阮宁,今日考场上的事情,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解释的?”奉翎抱着肩膀,玩味的盯着阮宁,却见到这家伙依旧闷头作画,不由得气馁。
他低头,这才将目光从阮宁的身上移到桌案上的白宣纸上。
画中的男人整个面部轮廓此刻已经完全出来了,那灿若星辰的双眸仿佛下一眼就会眨上一眨,栩栩如生。
最令他惊奇的还是,那画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阿宁在画我?!”奉翎的声音隐隐带着惊喜,这话一出口,方才的严肃便已经是绷不住了。
不过他到也不在乎了,而是认认真真地看着阮宁的手,看着那双手握着笔,在雪白的宣纸上将自己的一颦一笑勾勒出来。
奉翎从来不喜被人画像,哪怕是成了摄政王后,按照礼数让宫廷画师绘制其肖像。
其实并不是他不喜欢被人画,应该说要看为他画像的人是谁。
奉翎一边看,还一边忍不住摇头:“阿宁画的不对,我何时是这样的神情了?”
“我画的是我的阿翎,你凑什么热闹?”阮宁撇了撇嘴,然后抬手竟然是想要在画像的那张脸上添上一笔胡子。
她这意图被奉翎看出来了,大手一挥,阻挡了阮宁的笔触,饶是如此,还是有墨点落了下来,动作间偏了位置,落在了那画像中人的眼角下方去了。
而这一笔添的,仿佛是一颗泪痣,顿时为整张脸增添了一份别样的风情。
阮宁忍不住了,拿着笔哈哈大笑起来。
“看来我这比喻恰当得很,若是世人瞧见我的阿翎,只会觉得他比那牡丹姑娘还要倾城倾国。”
奉翎此刻自然已经是不气了,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欢喜。
阮宁那句“我的”让他听了只觉得心中非常熨帖,一时也忘了这家伙方才是如何咄咄逼人的让他处置墨隐。
虽然这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但他却丝毫不觉得恼怒,只觉得值得。
管他后面将会遇上些什么,只要阿宁开心就好。
阮宁看着奉翎的笑,撇嘴道:“怎么,王爷方才还怒气冲冲的进来想要质问我,怎么一转眼就变天了?”
“你啊!”奉翎伸手戳了戳阮宁的额头,动作却很轻柔:“我让你默诗,怎么你倒还作起画来了。”
“王爷若是不喜欢,那我撕了便是。”阮宁语毕真的抓起那纸张,作势就要撕碎了。
“别!”奉翎连忙阻止,这是阿宁亲手画的,即便是她想要撕掉,他还不舍得呢。
阮宁早就猜到他的想法,嘻嘻地笑了起来。
“王爷不准我撕,那可是惦记上了,好啊,我这一幅画,换默那一百二十首诗如何?”
资质赛经过层层筛选,到如今剩下的参赛者仅有一百二十余人,阮宁这样说,自然是压根就想偷懒。
奉翎早就知道她的鬼主意多,也早有预料,叹了一口气道:“其实我已经遣福安将‘活字’拿了过来,阿宁这么聪明,怎么,没瞧见?”
“啊?在哪儿?”阮宁一愣,活字印刷是一种印刷技术,在印刷机并没有被发明出来的年代,古人也是有不少印刷方法的。
这其中就有将常用的字刻成印章一般的活字,拿来用于印刷。
而她那首诗的字数又不多,印起来十分方便。
“啧啧,有时候真是不知道阿宁是聪明,还是笨呐。”奉翎伸出手,只见掌心里放着一把青铜钥匙,阮宁环顾四周,只见到那书架上果然放着了一个带锁的盒子。
这厮也心黑的很,虽然带了“活字”可是却偷藏了钥匙,若不是自己画了小像勾引他,指不定还要卖多久的关子呢。
“好啊……”阮宁咬牙,伸出手要去抓那把钥匙,奉翎却是灵活的将手伸了回来,让阮宁摸了个空。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阿宁将着画送我,我也把钥匙送给阿宁如何?”
阮宁磨牙,本以为自己就已经够腹黑的了,没想到眼前这厮也不多承让。
“好,换就换!”阮宁气鼓鼓地开口,将那幅画递了过去。
奉翎喜笑颜开地拿了画,也不拖泥带水的将钥匙交了出去,阮宁拿着钥匙就要去开箱子,奉翎却是咳嗽了一声,将等在外面的福安给招了进来。
“福安,这印书的事情你最为在行,就交给你了。”
福安头大如斗,很想说:我不是我没有我不会……
可是看着奉翎那仿佛吃了人的目光,那到了嘴边的话只得咽了回去,变成一个字:“是。”
阮宁没有想到奉翎会这样说,一时间还有些诧异。
“没想到阿宁居然还有几分本事,这画画的不错,本王决定赏你一顿红烧肉如何?”
听到有好吃的,阮宁的眼睛立刻就亮了起来。
其实这些日子她的伙食大多都是福安时不时送来的,美味的让她食欲大增,感觉腰间的肉都快粗了一圈出来了。
奉翎对此却很是满意,美其名曰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说这话时,那眼神还时不时往她那胸前贫瘠的土地上瞄上两眼。
阮宁表示很屈辱!这饭不能吃了!
但是当那香喷喷鲜嫩多汁的红烧肉被摆上桌的时候,她两眼冒着星星,脑袋里就只剩下了两个字——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