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如墨。
长乐殿却是一片灯火通明。
阮宁站在长乐殿的中央,仰着头,眯起眼睛认认真真看着上面繁复的雕刻。
终于,她的目光停顿在穹顶上的一角,然后低下头,再看了一眼手中盒子上的花纹。
果然……
这盒子上的图案,竟是跟穹顶上雕刻如出一辙。
怪不得她乍看上去时,会觉得眼熟。
只是跟穹顶上的雕刻略微不同的是,盒子上宝石摆放的位置却是并不相同。
难道说想要打开这里面隐藏的机括,须得将宝石的颜色摆放在正确的位置么?
阮宁伸出手,轻轻动了动盒子上的宝石。
果不其然,在她轻轻的旋动之下,那上面的宝石有了些许的松动,再稍稍用力,便可以被取下来。
难道这么容易就发现这里面暗藏的机关了?
阮宁勾唇,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
奉翎迈步踏入殿内,见到阮宁正捧着盒子发呆。
“怎么?还没有解开么?”奉翎的眸光在盒子上轻轻扫了一眼,而后落在了阮宁的身上。
“时候不早了,还是赶紧歇息。”
“我是不是很笨?”阮宁有些挫败地看着奉翎,眼角眉梢都写满了失望。
“不,本王的王妃自然是最聪明的,是做着机括盒子的人太笨,居然都不能给王妃解出来。”
“你啊!”阮宁被他这安慰的话给逗笑了,见盒子丢给了站在一旁的福安。
“丢进仓库里吧,不想瞧见这劳什子的东西了。”
“是。”福安连忙应声,捧着盒子走了出去。
阮宁牵起奉翎的手,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确实有些乏了,走吧,我们回寝殿去。”
奉翎揽过阿宁的肩膀,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临走时候眸光若有若无地扫向了上方的穹顶。
……
“你是说王妃将那宝盒丢进仓库里了?”
奉九夫人听着眼前小侍的回禀,咬了咬红唇,脸上流露出了一抹不甘。
“我还以为她是个聪明的,没想到居然也是个蠢人。”
同奉九夫人的懊恼不同,轮椅上的奉承昀依旧面色如常。
“未必,听你讲她的所作所为,并非是个蠢人。”
奉九夫人闻言不屑:“既不是蠢人,为何还解不开那上面的机括。”
奉承昀抬眸,眸光有着洞悉一切的清明:“如果她早就已经解开了呢?”
“不可能!”奉九夫人斩钉截铁。
“除非消息有误,她根本就不是希宁,否则她不可能对昭明皇帝的死无动于衷!”
说到这里,奉九夫人也有些烦躁起来,站起身在屋中踱着步子。
“既然她不会主动来,那我就只能将人绑走了!”
原想着用这个法子先离间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然后再对王妃下手。
只可惜奉翎同阮宁压根没有给他们半点机会。
奉九夫人心中恼恨。
现如今七星灯眼看着就要点燃,只差阮宁这个祭品还没能入局,叫她如何能不急?
“稍安勿躁。”
一双大掌握住了奉九夫人的手,轻轻摩挲,让她原本躁动的心绪奇迹般的镇定下来。
“我相信,只要她心中留有疑问,便定然会不请自来。”
“哥哥,当真?”奉九夫人不确定地看向奉承昀。
这个男人,一向都料事如神。
当年如此。
如今……应当也亦会如此吧?
“好,那我就再等上些时日。”
奉九夫人点头,眸光中流露出坚定之色,仿佛这件事情于她而言,至关重要。
醉仙居。
聂政推开房门,只见阮宁端坐在房中,桌上摆了一壶清茶。
聂政无奈的笑了笑:“王妃也忒没有诚意些,竟然是要请,自然要请臣喝酒才是。”
阮宁却是开门见山:“我有一件事想要请聂大人帮忙,若是聂大人行了这个方便,日后的酒,都由醉仙居包了。”
“王妃客气了,”聂政拱手:“但凡是您吩咐的事情,臣定当尽力而为。”
从前他是影卫十三的时候,这句话就常挂在嘴边。
时隔这许多年,也依旧不会变。
“我想要当年克州一战的卷宗。”
当年她父皇被冷箭中伤,就发生在克州一战。
“陛……王妃,您是有了什么新的线索么?”
聂政眸光一闪,也敏锐的觉察到了这件事情非同小可。
阮宁却是果断摇了摇头:“没有,并没有线索。”
其实是有的,只不过已经被她烧掉了。
她最终还是没能按捺住好奇心打开了那个宝盒中的机括。
里面藏着的是一封密信,一封当年奉翎祖父写给克州刺史的密信。
当年父皇带领的御林军阵法非凡,轻易不能被攻破,所以阮宁一直怀疑那只淬了毒的冷箭出自自己人之手。
只可惜却一直没有证据。
那封密信上详细写清楚了御林军的动向,看似提及增援,但是却过于详尽。
很显然,奉九夫人将这样对奉氏不利的证据送到她的手中,居心十分不良。
如若她想要确认,就须得找到当年那根毒箭的箭头。
她依稀记得,上面似乎刻有某个特殊印记。
而她之前一直没能找出那个印记的出处。
直到她在那封密信的落款处看到了类似的图案。
阮宁凝重的神色让聂政也觉得此时非同寻常,立刻起身道。
“我这就回一趟大理寺,将与当年此事有关的卷宗全都翻找出来。”的
虽然不清楚阮宁如此做的目的,但是服从是他与生俱来的使命。
更何况当年昭明皇也对他恩重如山。
只是聂政临走时,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阮宁,左思右想,还是开了口。
“王妃调查当年的事情,王爷……是否清楚?”
听到聂政提及奉翎,阮宁淡淡一笑,轻轻摇头。
“毕竟是没有证据的事情,何必多一个人来费神呢,我自己还是先弄清楚就好。”
聂政闻言皱了皱眉,心下却是愈发的不安起来。
居然背着王爷在查这件事情,那如此说来,岂不是当年昭明皇的死,多半同奉氏脱不开关系?
如若真是这样……
聂政皱起眉头,感觉脚下的步履也变得有些沉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