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枝言脑子里过滤了多种解释。好像每一种都不行,说她突然爱上他了?
这对他来说无异于捉弄。
慕枝言还没想好说什么,施砚凉已经起身走过来,他比她足足高了二十公分,看向她的时候需要垂下眼眸。
“你在怕我报复慕家?”
女孩苍白着一张脸,显然是从惊吓中刚缓过来没多久,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美。
一双湖水般的眼睛看过来的时候,总叫人恨不得把所有东西都奉献给她,只为博她一笑。
这个时候别说惩罚她,连句重话,他都得思量怎么说出来不会伤害她。
施砚凉喉结上下滚了滚,视线从她身上移开,“你逃婚的时候,怎么就不想着我会报复?现在回来求饶?晚了!”
慕枝言本来没想好怎么解释她突然回来,他这一说倒是给了她借口,“慕氏基业有我妈妈一辈子的心血,我不能让它受到威胁。”
“但是,我并不在乎你对我父亲或继母继妹怎么样。”这一句是她刻意说的。
前世,施砚凉知道她渴望父爱,于是在各种领域对慕家处处谦让,无尽的利益往慕家输送。
就算不喜欢她父亲,他还是对他有着对岳父般的敬重。
这一世,慕枝言可不想施砚凉对慕家的人有什么顾忌,只要别动母亲留下的心血就行。
施砚凉看着女孩唇瓣张张合合,眼底覆盖着难以压制的晦暗,不过转瞬即逝。
看到他神情好了许多,慕枝言放松了些,“而且,我逃婚并不是因为排斥你。”
施砚凉倏地望向她。
她不排斥他吗?
“我一直都在国外生活,这次是被父亲骗回来的,我事先不知道跟你有联姻,当我父亲跟我说出结婚的时候我大闹了一场,但之后就晕了,因为父亲给我下了药。”
说到这里,慕枝言有些哽咽。
他们知道她性子强硬,肯定不会任由人操控自己的婚姻,所以想出了给她下药后将她送往婚礼现场的法子。
逃婚之后,慕枝言无数次想跟父亲断绝关系,却总是想起小时候父亲为了救她差点死去的场景,一次次心软。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小时候那个肯用命救她的亲生父亲,肯为了她给人下跪的父亲,早就死去了。
而那个给她下药逼婚、让她跳艳舞取悦性虐狂、把她送给继母继妹折磨的父亲,是假的!
“我性子向来强势,不容别人安排我的人生,所以我从前往婚礼场地的车里醒来后,就抢了一艘小游艇跑了。”
慕枝言努力不让眼泪掉出来,缓了缓才看向施砚凉,“施砚凉,我抗拒的是被人安排联姻,不是抗拒你。”
即使是前世,她其实对施砚凉也没什么恶意,因为在这之前她根本不认识他。
不认识,何来抗拒?
她逃婚只是因为不想被人控制。
慕枝言吐了吐气,将心里的话一并说出来,“施砚凉,我现在想跟你好好……”
话还没说完,她肩膀被人双手搂住。
施砚凉目光在她脸上流转,眼里似乎有着怒火,“他们敢给你下药?!”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施砚凉才发觉自己有多愤怒。
就算她逃婚,把他的脸面踩到地上,作死到了极致,他也没想真的要伤害她。
那家人居然敢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对她!
慕枝言愣住,她以为他在生气,侧重点会在她解释逃婚的理由上,她没想到施砚凉的关注点会在这里。
心脏好像被人狠狠抓了把,疼得她呼吸不过来,“施砚凉。”
刚说完,她控制不住地哭了出来,一头扑进他怀里。
前世,他就算发病,忘了所有人但还是记得她。
为了拿到一张她的照片,他本能地听医生的话,甚至在看到她被欺负的视频,疯了一样地撞墙。
他是因为看到她跳艳舞的视频才从疯病中清醒的。
她什么都不想管,他觉得她的行为奇怪也好,觉得她疯了也好,甚至觉得她脑残也罢。
她只想好好抱抱他。
这一世,换她守护他。
她猛地抱住她,施砚凉身体一顿,垂眸看着女孩,半天前刚逃婚,现在就对他投怀送抱。
看来真是觉得他之后会报复慕家,损伤她母亲留下的心血,开始害怕了。
“我不会对慕家动手,也不会伤害你。”施砚凉承诺,轻轻抱了抱她,“不准哭。”
拥抱他的时候,慕枝言用尽了力气,像个缺氧的人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的气息。
“施砚凉,不管你信不信,我想跟你好好的。”
慕枝言在他怀里抬眸,“你放心,逃婚给你带来的负面影响,我会处理,你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好不好?”
施家这样的家族,子女的婚约向来是上流关注的大事,而施砚凉本人跟施家的影响力不相上下。
现在,怕是上流圈都知道了他被人丢在婚礼现场的消息。
她逃婚,无疑是踩着他脸面的事情。
闻言,男人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清冷的脸庞下颚线绷直,眼底情绪难辨。
慕枝言有些不确定他的想法,毕竟被逃婚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不好受,何况是施砚凉这种权势滔天的人。
怕他会反感,慕枝言很自觉地将双手从他腰上松开,跟他隔开点距离。
“不给也可以。你要是嫌碍眼的话,我会远远地守着你,直到你接受我,只要你别……。”
别赶我走。
“慕枝言。”施砚凉声音凉凉的,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他眸光扫过她娇小的脸,“这不像你,发生什么事了?”
他眼里的慕枝言,是个傲骨铮铮、有自尊和骄傲的女孩。
她会为了自己的错误买单,会跟人道歉,会补救错误,但绝不会做这种小心翼翼、卑躬屈膝、近乎讨好般的举动。
没有自尊,没有骄傲,生生折断了挺直的脊背。
他接受她一切的负面,接受她一气之下逃婚,甚至接受她现在跟他打一架,却不能接受她这样委曲求全。
他的女孩,应该有最张扬恣意的神态,是他愿意用生命去呵护的存在。
他要她一辈子安康快乐。
施砚凉稳住她肩膀,“慕家除了下药让你联姻,还做什么了?夺了游艇逃婚后,又发生什么了什么?”
慕家到底对她做了些什么,才会让她眼里这么害怕!
只要想到她可能在某个角落受过委屈,他就恨不得杀了对方以泄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