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呼出白气,用力搓手,就是再美的雪景她也不出去了,在外面才装比念了一首诗的功夫,冷气就钻进肺管子,冰得她牙齿直哆嗦。
“我一家老小全死了,就剩我一人啊,我恨呀,我好恨啊,……”赵春如掩面痛哭,和江老头和吴公二人手拉着手互说心酸往事。
三人脸色通红,明显的醉了。
春花顿住脚步没听清楚小老头说了什么,只听到他说全家惨死。
才五十岁的年龄,头发都花白了,和江老头站一起完全看不出比江老头还小个五岁,春花突然觉得他甚是可怜。
林夫人早已在仆从的簇拥下回去了,江钱氏也正准备带着大儿子和二儿子一家回去。
她指着脸色醉醺醺的江老头对春花道,“等会你们把这丢人的老头子扶回去,娘和你两个哥哥就先回去了。”
这马车牛车上那么多东西,她可放心不下。
眼看三人边喝边聊还不知要多久才结束,天冷难熬,江钱氏只能带着妇孺先回去,把江老头运回去的活计扔给了春花三人。
偌大的帐篷角落,就几个资深老仆在一旁伺候。
菜凉了又温上,三人喝着酒吃着佳肴,天南地北的闲谈。
江老头眼睛红红,晕乎乎地大骂一声,“该死的异族,我要是再年轻个十岁,非得去战场砍死几个异族兵,让他们知道我大煌也不是软弱可欺的。”
“大煌可不就是软弱无能,四面环敌,一看打不过就弃土弃民,建国三百年来,国土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当今圣上也是个没担当的软蛋,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该办的事情一个没办成……只怕大煌时日无多呀。”
春花一愣,她对这个时代的了解不多,却从几人交谈的只言片语中猜测这世道乱的很,怕是不久天下就会大乱。
眼看三人喝大了,连国事圣上都开始品论,一年纪大的老仆开口吩咐道:“去请大公子。”
不多时,吴钰一行进来,他微拧眉心,冷淡道:“去准备醒酒汤。”
老仆默默上前恭敬道:“大公子,醒酒汤早就温好了,只是家主不愿喝,说今日难得高兴,要一醉方休。”
吴钰薄唇微启,又命人收拾好暖塌,备好热茶热汤。
眼见天色泛起深蓝的薄纱,春花拍了拍江老头的肩,轻声道:“爹,该回去了。”
江老头一扭肩,含糊道:“等会等会,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他笑哈哈,脸熏红,把春花往前一拉,“我年轻的时候长得那叫一个俊,看看我女儿,长得好吧。那时候整个村的适龄女娘们都想嫁给我,我家门槛都被塌平了。那真是一点没夸张,就我那老婆子,那时要不是要死要活的非我不嫁,我又怕闹出人命不然才不娶她咧。”
春花一窘,这几人从家国天下不知道怎么谈到了自己想当初如何如何英俊潇洒了,果然男人自恋起来也没女人什么事。
要说江老头年轻时长得是不错,可想嫁他的小娘子能把他家门槛都踏平,那简直是痴心妄想。
席下三郎撇撇嘴,恨不得白眼飞出来,四郎听到这话羞红了脸,隐忍着笑意。
好在江钱氏不在,不然非得戳穿这整日吹牛的死老头子。
要不是当年某人跑去她家院子站了一宿,神神叨叨的,还一脸精神恍惚的模样,可把江钱氏的娘吓到了,怕这好好的郎儿成了失心疯赖上她家,给年轻的江钱氏做了好多功课,江钱氏才勉为其难答应了江老头的提亲。
这事江家的几个孩子都知道,都成了江钱氏炫耀的谈资。
席下几人轻笑,忽的吴公也朗声笑道,“两位贤弟更是有所不知,我年轻时俊美不知凡几,瞧我那孙儿就可知,当年我还在吴郡时,吴郡两个老太公都要争我为婿,为此更是大打出手,两家儿郎部曲也齐齐上阵,打得血肉横飞,惨目忍睹,闹得郡守大人还以为是山匪攻打进县,连夜集结士兵前来镇压。最后两家都被罚了千两银钱,这事才得以平息。”
吴钰端起茶杯的手一顿,嘴角微微抽了抽。
春花忍住笑意,果然这吴公吹起牛来就没有江老头什么事,这踏破门槛算什么,哪有流血干架来的生猛。
几人不放心离开,在席下等的甚是无聊。
刘盈盈提议道:“不如咱们来对对子,这般等得也甚是无聊。”
一会作诗一会对对子,春花觉得这古代娱乐生活也太没趣了,对她和三郎这种半文盲很不友好,瞬间没兴致。
还不如打麻将来的有趣。
“刘小姐若觉得无趣,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吴钰声音冷淡,面无表情。
这鬼天气又湿又冷,若不是为了见吴钰她才不愿继续等下去,眼见吴钰态度如此冰冷,刘盈盈咬着下唇,心头一酸,眼眶都红了。
刘少峰眼看一脸委屈的妹妹,干笑道:“也是,天色不早了,我看我兄妹二人就先回去,来日再与几位好好喝上一杯。”
刘盈盈蹙着眉,哀求道:“我不……”
刘少峰可不管那么多,眼神凌厉,看得刘盈盈心中发怵,她委屈娇声道:“吴公子……”
吴钰云淡风轻地喝着茶,仿佛没听到。
春花忍不住笑出声,这是何必呢,舔狗有什么好当的。
“你笑什么笑。”刘盈盈脸色一变,示弱娇柔的样子一下没了,气呼呼盯着春花。
春花哦了一声,“没笑什么,就是想到一句话觉得很好玩。”
三郎一脸好奇,睁着圆溜溜的眼睛问:“那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也说出来让我们笑一笑呗。”
刘少峰也停下,众人看着春花。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春花摸了摸鼻子,这话也不能当人面说吧,于是瞎扯了一句,
“就是想到一个趣话,刘备的马脱缰跑向悬崖,张飞急得大喊’大哥,你快勒马!’刘备骂道’我很快乐!’”八壹中文網
春花知道这个世界也有三国,她随口就说了这个冷笑话。
几人沉默地看着她,三郎疑惑不解,“小妹,这也不好笑啊。”
春花眼皮一掀,“我笑点低,我觉得好笑。”
刘少峰哈哈大笑,“看来我和春花妹子一样,这个趣话倒是有趣。
被春花这么一打断,刘少峰也不急着拉刘盈盈走了。
几人闲谈起来,帐篷里的暖炉也添了几次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