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夷经历巨变的同时,叛军的七千兵马也于次日黄昏全部抵达苏郡府城。凭借着余高对整个府城的熟悉,叛军几乎是轻松的接管了整个城池,同时对城中实行了最严格的宵禁。因为就在今日下午,小贵妃的三个亲信还曾出现在苏郡疠人城中,并无意中向人透露了自家娘娘病重的消息。若是别人出这种纰漏,余高等人还会觉得是在钓鱼。偏偏这消息是染病的探子竖起耳朵,从那两名亲信的交谈中艰难探听到的。两人似乎十分关心自家娘娘的状况,其中起热、体弱、吐血等关键词更是让他们确定,小贵妃这是老毛病又犯了。期间两人还隐约提到了,说她们打算在日落之前带自家娘娘撤出府城,因为听说了叛军将进攻府城的事情。得到这个消息的瞬间,原本打算在夜里围住府城的余高等人,立刻便以重赏驱使所有士兵加了速。“皇天不负有心人!今晚我等就是翻遍这府城,也要将那小丫头片子翻出来!而且我们要抓活的,尽可能抓活的!”
再次坐在自己位于苏郡府衙的主位上,余高开始熟练的划分搜索区域,让一众同僚分散带兵前去执行。不过他们也不傻,知道萧惜若身边不可能只有三个人。所以他们给所有搜捕人员都配了信号弹,并在每条街巷都安排了哨站。一旦有人发现了目标的踪迹,即便是先遣队伍的信号弹没有发射,临近的哨站和巡逻士兵也能第一时间发现异常,用手里的信号弹通知大部队。毕竟余高给这些人的命令不是抓人,而是跑。因为他们的价值只在于发现对方,而非抓捕。眼见众人拿上府城户籍,领命前去盘查自己负责的区域,余高与樊林终于走到后堂,向那正在桌边坐着的黑袍人拱手道:“盘查之人下官都已派出,一旦他们有了消息,还请高人您履行诺言,出手帮我们抓住目标啊。”
“放心。”
那高人只是冷冷瞥了他们一眼,声音一如既往的怪异道。就在昨晚给余高递出消息时,他们便已经约定好了一件事。那就是由余高找人,他们来抓人。不过他说的那抓到人后会直接交给余高的话,恐怕也只有余高这个傻子才会信了。诚然,在余高的角度看来,他们这个组织似乎没有要小贵妃这个病秧子的理由。可事实上这么个能钳制萧家和皇帝的战略物资,只有没脑子的人才会不要。更何况他们主子已下了明令,此女有异,这次他们说什么也要将她抓回去!即便不是为了如今的主子,为了死去的赤那贤王也必须如此!“开门!官府盘查,速速开门!”
“快点!把门打开!”
“他妈的,这东西本来就是爷刚才掉你家里的,拿来吧你!”
“啧,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若没点儿油水,谁愿意干啊?拿吧拿吧,只要不杀人,余大人不会说什么的。”
……夜幕下的苏郡府城内,恶兵军痞走街串巷,有的借盘查之名勒索百姓钱财,有的则专往那与他有仇的人家去,一心想报往日之仇。他们能跟余高等人走,自然也不是什么听话守礼之人。对此那些本该约束他们的带队官员,也只能为了驱使他们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来他们不在意,二来也的确不好管。虽说兵痞子们的作为使搜查目标的速度慢了很多,可那些搜刮的银两也让这些兵异常亢奋,走到每家每户都恨不得生出八双眼睛,把屋里仔仔细细的照一遍。所以别说漏网之鱼了,可能漏掉一只蚂蚁都难。加之这样的搜查是从四面八方开始的,所以再慢的速度也慢不到哪儿去。“娘娘,我们真的不走么?即便我们在这别院里做足了准备,仪鸾司也已经加速赶来,可是……”听着城中传来的阵阵喧嚣,立在萧惜若身旁的温素素终究是不安的。就在今日下午,她已将此战能用的一百暗卫召回,加上她、白芷以及楚娇娇,的确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同时接到消息的姚钟指挥使也表示,他们已于下午加速赶路,最晚天明便可抵达府城,杀对方一个措手不及。可这终究是不保险的。因为仪鸾司的抵达与他们的抵挡终究是有时间差的。院中的百名死士再强,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就能拖住那些士兵啊……再说了,暗处不还有那些北夷暗探虎视眈眈么?“娘娘,要不我还是……”眼见温素素已从自己的私人医生进化成了首席老妈子,萧惜若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走?若他们还没来这府城,我们或许还能走。可他们来了,本宫此刻走了,他们的火力便会倾泻在那些老百姓身上了。”
细细的擦拭着手中的花架子匕首,萧惜若在设下此计的一开始就没打算跑。又不是躲猫猫,跑来跑去有什么意思?还不如用这些炮灰提升提升自己的威望,方便后面把那些病患抓起来关禁闭呢。“可是您的病……”不止温素素不太认可这件事,一旁的白芷也是一样。一旦那些人攻进来,她们就不一定能好好守着自家娘娘了。到时候娘娘一个不好,她们别说跟主上交代了,她们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见白芷赞成自己的想法,刚刚才偃旗息鼓的温素素也来了劲儿。然而就在她们要联合说教之时,激烈的敲门声却从院外传了进来。咚咚咚!“开门,快给老子开门!”
随着叫嚣传来的不再是敲门声,而是兵痞子们毫不犹豫的踹门声。比起一开始先礼后兵的收刮方式,他们已经渐渐失去了耐心,尤其是看见这户人家碧瓦高墙朱门院深,明显是个狗大户的时候。若非这朱门太高太厚,他们或许已经将门生生踹开了。终于,眼前的朱门吱呀一声,一名年轻的门童畏首畏尾的把这些军爷迎了进去。可还没待这些军爷开始作威作福,他们的脑袋便脱离了脖子,开始不受控制的往地上落去。